江雨眠冷酷狠毒,一身戾气,是月扶疏见过的最恶劣的女?孩子。
这样的江雨眠,月扶疏从?未想?过她会?芳心暗动,真?正地喜欢上什么人,他微微一愣,心头总有一些微妙的不舒服,“你?就见了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就说自己思春了?”
月扶疏一共有三个男弟子,大弟子江之声,二弟子金焕,三弟子晁煌,都是相貌一流的男子,江雨眠放着?这些青年俊杰不喜欢,反而喜欢上一个盗墓贼,说出去都荒谬。
江雨眠反问:“思春就思春,需要那么多理?由么,还是外面的人都像你?一样虚伪,都像你?一样喜欢遮遮掩掩?”
月扶疏又被自己亲手养大的玫瑰扎了一下?。
他只好说道?:“女?子要矜持端庄。”
江雨眠又反问他:“那你?怎么不矜持不端庄?我看过书的,书上说未婚的男子和女?子不能?睡在一起,否则要被浸猪笼的,你?什么时候浸猪笼,告诉我一声我去看。”
月扶疏哑口?无言,想?说江雨眠和别的女?子不一样,估计江雨眠这个牙尖嘴利的又要问哪里不一样,她一向是不肯吃亏的,又很擅长诡辩。
“你?是我亲手栽植的灵药,只是你?会?走会?跳会?说会?笑而已,捧着?一盆药草和衣而睡,并不有悖人|伦。”
江雨眠嗤笑:“你?这话真?是自相矛盾,我喜欢别的男子时,你?说女?子要矜持端庄,轮到你?自己了,你?说我只是一盆药草,可真?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
她再也不看他一眼,直接推开门走出去,腰间的银薰球和小瓷娃娃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
梨花苑内,漫天?飞舞的梨花中,刚刚练完剑的羽重雪收起佩剑,早已在一旁静候多时的羽落清身姿袅娜地走过来,给?羽重雪递上一块雪白的丝帕。
羽重雪年少时的长相秀雅无双,容颜比女?子更盛几分,他眼眸天?生异色,长了一双兽类的金色眼瞳,眸光流转间凶性十足,如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如今长了几岁,面部线条渐渐锋利起来,顿时有种令人不敢直视的锋锐俊美。
羽落清目光中闪过几许痴迷。
月扶疏太遥不可及,眼前的羽朝皇子也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如果不是她娘将?她与真?公主调换,以她的出身,她这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这样的人。
既然?命运把她推到了这个位置,那她一定要牢牢地抓住命运的馈赠,不能?像前世一样满怀遗憾与不甘,最终郁郁而死。
羽重雪接过她的丝帕擦了擦汗,他方才练剑时已经很克制了,可惜心脉受损严重,练剑后仍是会?有阵阵隐痛。
他把擦了汗的丝帕随手递给?羽重雪,看向早就等候在一旁的眼线。
那个刚刚去玉笙居打听消息的医宫女?弟子恭敬行了一礼,随后便开始禀报今天?的收获。
“这次乘着?玄武来碧海潮生求医的共有三十六人,其中十二名女?子,二十四名男子,凡是女?子,奴婢都一一查验过,其中有六名三十余岁的妇人,两位六十余岁的老妪,一位十一岁少女?,一位十三岁哑女?,一位十九岁的郡主,最后一位是二十三岁怀胎三月的孕妇。”
只有最后一位孕妇的年龄对得上,羽重雪蹙眉:“二十三岁,怀胎三月的孕妇?”
闻人听雪手持冰寒刺骨的细雪剑,体内寒气很重,连葵水都来得很少,是不易受孕的体质。
那眼线小心翼翼地说道?:“奴婢查验过她的脉象,她确实怀胎三月,而且掌心柔嫩白皙,并无厚茧。”
羽重雪问道?:“此妇人相貌如何?性情如何?”
眼线说道?:“姿色平平,同她夫君很是亲昵恩爱,性情娇嗔爱笑,亲自给?她夫君捶背捏肩。”
烟都所有人都知道?闻人听雪不爱笑,就连羽重雪也没见过几次她的笑容。
她像块捂不化的冰,悲伤和喜悦都是淡淡的,就连蛊毒发作也不会?吭一声,总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她还心如铁石决绝无情,对朝夕相处的同门师弟都可以痛下?杀手,更别提娇嗔爱笑,亲自给?人捶背捏肩了。
闻人听雪不可能?是这个样子,她不可能?嫁人,就算嫁了人也不可能?伺候男人,以她对剑道?的痴迷和追求,她更不可能?怀胎三月给?男人生孩子。
椿?日?
她的剑,是不能?有羁绊的。
没能?探查出闻人听雪的下?落,羽重雪不免有些失望。
失望之余,心中还有种说不出的担忧与失落。
羽落清见他面色不虞,知道?他还是在为闻人听雪的事情忧心,于是柔声说道?:“兄长,那闻人听雪早晚会?来这里求医,她若是来了这里,我的暗卫十七会?认出她的,毕竟闻人听雪可是她的女?儿。”
孤傲的闻人听雪是一个暗卫的女?儿,那么孤傲的人却有这么低贱的出身。
羽重雪早些年也将?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还曾经妄想?过闻人听雪学成归来后,他便要闻人听雪做他的贴身暗卫,日日效忠于他。
如今再一回?想?,羽重雪不禁感叹年少时的自己不识天?高地厚,两人闹成如今这局面,这其中也并不全是闻人听雪的错。
思及此处,羽重雪的眼眸中不禁浮现出一丝淡淡的伤感
他如此在意闻人听雪,羽落清看在眼里,心中不禁焦虑嫉恨起来。
那闻人听雪又闷又冷,性格一点不讨人喜欢,可她长相清丽,又有一手让人夸赞不绝的好剑法,羽重雪与她朝夕相对日夜共处,难免生出情愫。
好在闻人听雪刺出的那一剑,斩断了他们师姐弟之间的全部情谊,如今羽重雪虽然?还是在乎她,但已经因爱生恨,恨不得啖食其肉。
她不禁嘲笑闻人听雪愚蠢。
遇见羽重雪这样的天?潢贵胄,就该作低伏小百般讨好才是,若是她得了羽重雪的青睐,又有烟都同修的情分在,羽重雪成了她的主子之后,她怎么也过得差不了。
可她偏偏在乎那点可怜的自尊,以为靠着?一把剑就可以斩尽所有不平事,抹平那其中的巨大沟壑。
明?明?是低贱的出身,却妄想?和公主王孙平起平坐真?是可笑。
羽落清正要再柔声劝慰几句,羽重雪忽然?对那医宫弟子说道?:“这些人住在哪里?”
眼线立刻一一禀报,羽重雪一一记下?,随后便收起佩剑转身离去。
羽落清小跑着?跟在他身后问道?:“兄长,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