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实交代，到底给妹妹吃了什么？！””李嗣源严厉地盯着从荣。

“我就给她尝了一勺秋梨膏，没喂过她别的！”从荣悲愤地嚷道，俊目通红犹如燃着烈焰，“妹妹不知何故腹泻，贱娘皮就教她撒谎，栽赃到我身上！”

858章 嗣源被软禁

“爹。”就在这时，从厚站起身，毕恭毕敬，温文有礼地施了一礼。

“菩萨奴有何说？”李嗣源温和地望着小儿子。

“二哥带妹妹玩的时候，我也在旁边。二哥就给妹妹吃了一勺秋梨膏，别的什么也没喂过妹妹，更不可能给妹妹吃泥巴。”从厚淡定从容地说道。

从荣快意而又狠厉地盯了薛彩娥一眼。

薛彩娥脸色煞白，尖叫道：“可我从新月嘴角抠下来的就是泥巴！”

“或许是她摔倒在地上不小心粘上的。”从厚温雅地望着薛彩娥说道。

“不是的！”薛彩娥绝望地喊叫，突然离开座位，冲着李嗣源扑通跪下，蓄着泪水的妩媚眼中盛满凄惶无助，“郎主，新月年幼，连话都说不清，荣少爷若悄悄给她喂了什么，她也说不出来，小少爷（从厚）也未必留心！妾身的的确确从新月嘴边抠下一块泥巴！求你给女儿做主，新月她是你的亲女儿啊！”

从荣再次拍案而起，神情愤慨至极，指着薛彩娥大骂：“贱娘皮，你休要再血口喷人！我告诉你，我早看你这个梁国妖孽不顺眼！然而，你是你，妹妹是妹妹！我要骂你便骂你，要整你便整你，跟妹妹无关，我不会拿自己的亲妹妹出气！”

“你……你……”薛彩娥一时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气得脸色发青，只好泪眼婆娑地望着李嗣源。

“好了，从荣！坐下！”李嗣源低喝一声，皱眉朝清姿望了一眼。

清姿坐在那里，既不看他，也不看其他人，手搭扶手，优雅地靠在椅背，望着远处的烛火，清丽绝伦的脸庞无一丝表情。

李嗣源眼神沉郁，慢慢回过头来望着薛彩娥，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女儿，小女童不是很明白发生何事，紧紧抱着父亲胳膊，小脸上挂着大颗的泪珠。

李嗣源不觉心疼，对薛彩娥道：“新月因何腹泻，不要再追究了，今天这事就算过去了。你现在就带新月回你的院子，从今晚起，你和新月都不要再踏出院门。

“过几日，我要去洛阳，你们母女跟我一起走，我送你们到汴梁的宅子，日后你就在汴梁跟我的长女和女婿一起住。”

李嗣源语声淡定，却无形间散发着百战沙场、挥斥千军的慑人威严。

无人敢有异议，薛彩娥更是压低了啜泣之声，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李嗣源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小脸：“新月先回房，晚些时候爹去看你。”

然后让薛彩娥把女儿抱了下去。

晚宴这才正式开始，席上没有人再提到薛彩娥和新月。

当晚，李嗣源去看了女儿，仍旧回清姿院中歇息。

“不在你的薛娘子那里留宿？”烛光下，清姿坐在妆台前卸妆，解开的长发如一匹乌黑亮泽的墨缎散落。

嗣源从背后搂住她，脸埋进她馨香柔顺的秀发：“死丫头，我当然知道这次阿荣是被冤枉了！”

“你如何知道？”清姿慢慢转过身来，仰望夫君，她刚洗过的面庞白皙清嫩，三十几许的她，当真是上天的宠儿，肌肤依然吹弹得破，在烛光里泛着一层珠玉般的光泽。

嗣源捧着妻子美丽的脸庞，微微一笑：“我问新月，哥哥给你喂了什么，她说是泥巴，薛氏极震惊，发出一声尖叫，就好像她刚知道从荣喂新月吃了泥巴。但是后来，新月却说，娘亲说是泥巴。显然，薛氏并非刚知道。

“我推测事情应该是这样的：新月拉肚子，薛氏问她是不是吃了什么，新月说哥哥喂她吃过东西，但新月说不清楚吃的是什么，薛氏就告诉新月，哥哥给你吃的是泥巴。”

清姿佩服至极地望着嗣源，搂住他的脖颈，笑容甜美：“有你这么聪明的夫君，妻妾们谁还敢争宠互斗？”

李嗣源捏了捏清姿琼玉般的秀鼻：“你也莫为此记恨薛氏，那年在汴梁她被从荣吓得快疯掉，今天想借新月腹泻一事，趁机报复从荣，也算情有可原。你放心，有我在，她不敢再兴风作浪，咱们入朝时把她们母女送到汴梁了事。”

清姿点点头，虽然一想到薛彩娥诬陷自己儿子，心中仍是不悦，但是新月是李嗣源亲女儿。

嗣源对薛彩娥或许并无多少感情，可新月不一样，她身上流着嗣源的血，嗣源对她有血浓于水的父女之情。

清姿叹息一声，想起了自己失去的那个女儿她一直觉得那是个女儿。

想起在刘妙筠殿外跪着磕头，为从荣求情。

想起小产之后醒来，在月色朦胧、香气氤氲的仙境中看见的神仙公子……

就是那天，她和亚子哥哥互相立誓：

“若他能如郭令公，必要之时交出兵权，那么我亦将如肃、代、德三帝，绝不会效法汉高祖！”

“王爷若守信，妾亦发誓，若有那一天，我会令我家大帅毫不迟疑交出兵权……”

……

亚子哥哥，我做到了，我把他带到洛阳来，再次当面向你交出兵权。

你能做到不加害我夫君吗？

……

这年冬天，清姿和嗣源只带十九名亲兵和一名老仆，前往洛阳朝见天子。

他们一路南下，看见许多衣衫褴褛的饥民，往相反的方向行走，一路北上。

气候一天比一天寒冷，这些衣不蔽体的饥民却往北走，只因这年夏天洪水泛滥，黄河沿岸无数农田被冲毁，无数村庄被淹没。

成千上万的农民食不果腹，听说幽燕等地去年未遭水患，粮食丰收，便成群结队北上觅食。

他们却未想到，寒冬腊月往北去，不等找到粮食，就会被冻死。

途经汴梁时，嗣源将薛彩娥母女，交给亲自出城来迎接的长女如月。

女婿石敬瑭并未前来皇帝正猜忌李嗣源，先后将石敬瑭等心腹大将调离李嗣源麾下，此时石敬瑭需得避嫌，哪敢再跟李嗣源见面。

李如月见到两岁的小妹妹，喜欢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