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1 / 1)

他紧紧咬着牙,强行将怒火压了下去,勉强拱了拱手:“从珂记住了!”

说罢看也不看安重诲,转身离去。

174章 我们归隐吧

李从珂来到李嗣源府邸时,晚膳已经摆好,嗣源和清姿坐在餐桌边等他。

从珂对于自己来迟十分抱愧,连连向养父和夏夫人作揖道歉。

“无妨无妨,快坐下,陪为父喝两杯!”嗣源见了养子,满面慈爱与欢喜,没有丝毫责备之意。

侍女上来接过从珂脱下的大氅,又端来热水为他洗手净面。

炭盆烧得正旺,整个饭厅暖意融融。

餐桌旁边的铜炉上温着一壶烧酒,火苗暖暖升腾,醇厚浓郁的酒香在宴厅弥漫。

从珂在养父下首落座,一坐下就问:“听说菩萨奴染疾,不妨事吧?”

嗣源皱眉道:“在庭院里玩雪受了凉,有些发热。”

其实呢,从厚之所以受凉,是因为从荣顽皮,总是捏了雪球,故意塞到从厚脖颈里去。

清姿怕从荣被责打,早叮嘱了亲兵和下人们都瞒着嗣源。

她心虚地眨了眨眼睛,起身走到炉子边,拧起酒壶,亲自为嗣源和从珂斟酒。

琥珀色的烧酒,映衬着温润如脂的白瓷酒杯,色泽鲜亮诱人。

一股醇厚甘冽的酒香,随着袅袅热气扑面而来。

“这是我哥从宋州带来的麯米春,你尝尝。”清姿素手斟酒,浅笑嫣然。

从珂望着她娇艳动人的笑容,想起另一张酷似的脸庞,不由有些恍惚。

他明白那个丫鬟的暗示。但是,先不说一向悍妒的宛宛,会不会同意他纳妾;单是父亲这里,也难以解释。

纳一个跟夏夫人容貌酷似的小妾,父亲会以为我心仪夏夫人吧?

从珂甩甩头,将那张美丽如梨花的容颜用力甩出脑海,端起酒杯,先敬养父。

李嗣源微抿了一口,便放下酒杯,问从珂借兵手续办完与否。

清姿默默听着他们谈话,一边吃菜,一边为他们父子俩斟酒,直到一个侍女悄无声息进来,在她耳边说,从厚要娘亲陪,清姿方才起身退席。

更深夜阑,父子俩吃饱喝足,嗣源留从珂宿在府中,然后来到小儿子从厚房间。

清姿正靠在从厚床头,给从厚讲《吕氏春秋》里的故事。

“还在发热吗?”李嗣源走上前,在床边俯下身,摸了摸从厚的额头。

“出了一点汗,应该不热了。”清姿盈盈笑道。

嗣源将手插进儿子的卷发中摸了摸,果然摸到一层细汗,长出一口气:“不热了就好。”

“菩萨奴早些睡,明日娘亲再给你讲故事。”

清姿刚起身,从厚伸出一只手拽住她衣角,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扑闪着:“今晚娘亲陪我睡可好?”眼睛却怯怯看着嗣源。

嗣源俯身望着儿子,目光深厚而慈爱:“这次你病着,娘亲留下照看你。不过,下不为例。”

从厚性格柔弱胆小,嗣源为了培养他坚强独立,早就不准清姿跟他睡。

从厚低垂脑袋,委屈地点点头。

“菩萨奴先睡,娘亲有事跟你爹说,稍后再过来。”清姿叮嘱奶娘好生照看从厚,挽了嗣源的胳膊走到外厅。

嗣源找了张椅子坐下,撑着酒后微沉的头:“何事?”

清姿关心地摸了摸嗣源的脸颊:“没喝多吧?从珂每次都贪杯!”

“还行,我没喝多少,只是这酒确实有些后劲。”嗣源拿起爱妻纤柔白嫩的手贴在脸上,长臂一揽便将清姿抱到腿上,“到底有何事?”

“你借兵给从珂剿匪,恐怕不太妥当。”清姿坐在他膝上,揽着他后颈,凝望着烛光下他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

嗣源微醺的迷离眼眸稍稍清明,专注地听着。

清姿继续道:“从珂治下的卫州,属于魏博管辖,你非魏博节度使,有何权利干涉魏博军政?圣上入汴梁当晚庆功宴上,让梁国旧臣给你敬酒,说‘你们能为朕侍酒,皆总管之功’,可见对你猜忌已深。你如今行事应更谨慎,怎可擅自将兵马派到你的治地之外。”

嗣源抿着薄唇,两道刚劲修长的剑眉深深压下来:“我已经让掌书记写了奏表送去洛阳(李存勖已经迁都洛阳),向圣上禀明此事。卫州如今匪患成灾,百姓民不聊生。

“阿三(从珂)多次向东都留守(魏博首府魏州被李存勖定为东都)请求增派兵马剿匪,却未得到任何回应。我暂且借兵给他,以免卫州百姓遭受涂炭。等朝廷兵马到了,我的士兵回来就是了。”

清姿摇摇头,清丽绝伦的容颜染满忧色:“无论如何都不妥,从珂就不该来跟你借兵……”

李嗣源沉默,幽幽烛火映得他深邃的眼眸宛若寒潭,片刻后,他沉沉说道:“阿三亦是为了治下百姓,莫要怪他,他能求助的除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还能有谁?”

清姿不便再多说,过后,一切如她所料,李存勖得知此事,虽未问责李嗣源,甚至未曾当着任何人说过什么。

但他在收到李嗣源禀告此事的奏表时,面颊肌肉微微抽动,眼底迸出了凌厉的杀机。

他的神情和表现,很快传到了李嗣源耳中。

这日午后,清姿正在带从厚读《春秋》,嗣源走进来,说有要事,让从厚到院子里去玩耍。

从厚一出去,嗣源便将此事说与清姿知道:“不过派了五百人帮从珂剿匪,你的好皇上居然真的动怒了!”

清姿已经习惯他把亚子哥哥叫做“你的好王爷”、“你的好皇上”,不由轻抿樱唇,莞尔一笑:“既然他并未问责,也未当着任何人发作,你又如何知道他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