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尔,容冥淡淡地道,“大理寺卿,去厨房炖只鸡,好好看着,一步都不许离开。那鸡差一分火候,都小心你的脑袋。”

等等?炖鸡?他没听错吧?大理寺卿瞪大眼睛,“哈?”

“有问题么?”容冥沉下脸,“要不是本王有要事,本王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差事交给你,少给本王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理寺卿:“...”

“等会儿本王亲自到厨房验菜。”容冥墨色的衣摆一晃,转身间,又朝旁边的刑部尚书道,“你,跟本王到刑部走一趟,好好审一下那些疯子。”

刑部尚书先是一愣,随即神情凝重起来,“是。”

不多时,三法司刑部的大牢中,传来阵阵哀嚎和怒吼。

直到夜色逐渐弥漫,月过柳稍。

容冥如同地狱出来的阎罗一般,满身寒气和血腥地从刑部大牢中走出,整个人冰冷暴戾,不带一丝人间该有的感情。

许久,容冥墨色的眸子才终于浮现一点生气。

“王爷,他们是真疯吧?都这样用刑了,如果是假的,早该能露出破绽...”刑部尚书跟在容冥后头,一张脸铁青。

他忍住想吐的冲动,看着容冥的背影,只觉得寒毛竖起。

从前刑部尚书是知晓摄政王殿下手段狠辣,铁血手腕。

但平日里,摄政王身边都是他的贴身侍卫跟随。

这还是第一次,他亲眼在容冥身侧见识了王爷用刑的全过程!

他这个掌管刑部的尚书见了,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现在下结论,未免为时过早。”容冥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可这抹弧度怎么看都像是隐隐透着寒意,“给朝中重臣下蛊这件事,是死罪,唯有装疯,才有一线生机。”

“他们都不是傻子,既然深知这些道理,非要将疯装到底,也未尝不可知。”

“今日审不t出,那就明日接着审。”容冥说完,眸子微冷,“这些日子,派牢中的侍卫时时刻刻盯着,看他们是否会有破绽。”

果然,皇上把这桩案子交给王爷,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刑部尚书眼底光晕闪烁,暗自对容冥心生出敬畏之情,“王爷,今夜,您还有别的安排吗?臣给你打下手!”

“今夜?”容冥周身的寒意突然顿收,俊逸的眉目突然紧紧皱起,连忙迈开步履急急往前走,“本王得看看厨房的鸡炖的如何了。”

刑部尚书:“...”

盏茶的功夫后,容冥端着一盅鸡汤来到沈长宁的房间前,犹豫片刻,敲响门。

“沈长宁,本王命人给了炖了鸡汤,你喝一口,好不好?”容冥柔声道。

许久,房中未曾传来动静,容冥想着沈长宁有可能是受不了打击想不开,心里头顿时开始慌乱起来。

就在他打算强行破门而入的时候,刹那间,身后传来一道幽冷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

容冥手一抖,再转身时,瞧见沈长宁换了身衣裳,寒意凛冽地站在那。

他先是松了口气,下一秒,又紧张起来,“鸡汤...”

沈长宁越过他,面无表情地打开房门走进去,“我吃过了,多谢王爷好意,您请回吧。”

“沈长宁!这是宵夜,本王让大理寺卿炖好几个时辰,你喝一口,好不好?”容冥意识到沈长宁打算锁门,连忙拿手撑住,焦急地道,“本王不进去就是,你将汤接着。”

“都说了不用!容冥,你烦不烦!”沈长宁心中烦躁之下,猛的抬手想推开容冥。谁知,她手不小心碰到托盘上的炖盅。

顿时,那鸡汤‘砰’地砸在地上,四分五裂!在寂静的院落中格外清晰!

第73章 他好像放下了自己的尊贵

沈长宁也没想到自己会不小心把炖盅打翻,整个人都怔了怔。

院落内,寂静的可怕。

容冥身子微微一僵,他低头望向那洒落满地的瓷器碎片,扯扯嘴角道,“是本王太勉强你了,只是你身子不好,那红心雪莲草虽然养回来几分,可之前的损伤却很难调理回来,还得好好补补。”

“鸡汤锅里还有,你夜里饿了,喊人替你盛来就好。”说完这话,容冥撑门的手一收,后退一步,温声道,“你先休息吧。”

他...怎会知晓红心雪莲草的事情?沈长宁心中浮现疑惑,她捕捉到容冥眼底一闪而逝的黯淡,挣扎片刻,最后还是狠狠心,转身合上房门。

但等沈长宁打算上床榻的时候,她透过半掩开的窗户瞧见容冥还在门口,墨色的的身影微躬,那双修长骨骼分明的手正捡着洒落在地上的瓷器碎片。

沈长宁只觉得胸口被一个锤子狠狠敲了敲,眼底颇为复杂。

像容冥这样的人,地位尊崇,天赋超群,自出生起,就应该是置身云端之上。他的手,用来查案,用来杀敌,用来筹谋,何曾干过这样捡瓷器碎片的活?

“他...”沈长宁不知怎的就呆住了,尤其是她见容冥指尖被瓷器划开,鲜血染在炖盅碎片上还面不改色的时候,心尖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触动。

待容冥终于离开后,沈长宁才回过神来。她咬咬舌尖,呢喃道,“千万不能心软,他心里有人了,我迟早要走的,他跟我终究只会是两道岔路上的人。”

“一定得尽快查清案件,早点换得自由身。”沈长宁袖口中的指尖微微蜷缩,“明日,我到刑部走一趟吧。”

思及此,沈长宁上前‘咔嚓’一声把窗户合上,然后褪去外衣,上了床榻。只不过夜里,她翻来覆去都没有睡着。

一夜无眠,竖日清晨,沈长宁早早的离开房间,在询问周围的侍卫后找到刑部尚书的去处。

“王妃?”刑部尚书打着哈欠,顶着黑眼圈坐在院落里翻卷宗。

“你这是...”沈长宁茫然地道,“昨儿没睡吗?”

是啊是啊!昨儿王爷本来已经放他回来歇息了,结果不知怎的,夜里又开始猛的干活,连带把他和大理寺卿也一起拽起来干活!他是一晚上都没沾上床!刑部尚书欲哭无泪,但面上只能摇头笑道,“没有,近来天寒,总睡不够,眼下乌青才显得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