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着她?精血和地灵髓气息的手?掌, 猛地拍入幽蓝的火焰之?中!

嗡!

幽冥火莲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不再是幽蓝,而是变成了纯净而温暖的土黄色!那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阳,带着大地的厚重与包容, 带着灶火炊烟的温暖与希望, 瞬间以火莲为?中心, 如同水波般急速荡漾开去!

土黄色的光芒所过之?处,奇迹发?生了!

狂暴拍击龙鳞盾的暗红铁水巨浪,如同冰雪遇到?了烈阳, 发?出凄厉的尖啸,粘稠的表面迅速变得灰暗、凝固、剥落!其中挣扎沉浮的无数怨灵面孔,在接触到?这温暖的土黄光芒瞬间,狰狞痛苦的表情竟奇异地凝固,然后如同风化的沙雕,迅速变得平和、模糊,最终化作?点点带着解脱意味的莹白光芒,消散在空气中。

翻腾的地火毒炎迅速熄灭,灼热的气息被一股温润厚重的土行灵力取代。

更令人震撼的是,光芒穿透上方的岩层,直冲地表!

地面上,柳荫胡同29号凶宅内。

那尊在厨房神龛中泣血不止、嘴角悲苦下撇的灶君泥塑像,在土黄光芒透出的瞬间,猛地剧烈震颤起?来!

咔嚓!咔嚓!

泥塑表面那些强行扭曲塑形、封住“嘴角”的裂纹处,发?出清晰的崩裂声!覆盖在神像表面的污秽黑气和怨毒血渍,如同遇到?了克星,迅速消融褪去!

神像悲苦下撇的嘴角,在那温暖光芒的照耀下,竟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向上抬起?,最终定格在一个温和、悲悯、带着一丝解脱的弧度上。

一滴清澈晶莹、再无半点腥气的泪珠,从灶君像那双恢复清明的眼窝中缓缓滑落,滴在神龛下方。

与此同时,堂屋供桌上,那把深深插入桌面、柄系“赊”字铜铃、兀自震颤不休的索命赊刀,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量。

“叮铃…”

铜铃发?出一声微弱短促、仿佛叹息般的轻响。

随即,“咔嚓”一声脆响,布满锈迹的刀身,连同那枚催命的铜铃,毫无征兆地寸寸碎裂,化作?一捧暗红色的铁锈粉末,簌簌洒落在供桌之?上。

萦绕宅院百年?的刺骨阴寒和催命铃声,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地穴深处。

土黄色的光芒渐渐收敛,最终只剩下林知夏掌心那朵恢复幽蓝的莲花灯盏,以及灯芯处静静悬浮着的一枚鸽卵大小、温润厚重、散发?着淡淡土黄光晕的晶体纯净的地灵髓。

翻涌的怨灵铁水洪流消失了,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焦黑的、残留着高温痕迹的深坑。空气中弥漫的硫磺、血腥和焦糊味被一种雨后泥土般的清新气息取代。

宴清身前的暗金龙鳞巨盾虚影缓缓消散。他?挺拔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苍白如雪,嘴角那缕暗金的血迹刺目惊心。但?他?第?一时间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锁定了身后的林知夏。

“如何?”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力竭后的虚弱,却依旧紧紧扣着她?的视线。

林知夏握着那枚温润的地灵髓,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而平和的土行灵力,再看着眼前男人苍白脸色和嘴角的血迹,手?腕上同命契的烙印传来清晰的虚弱感,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胀。

“我没?事。”她?声音有些发?哽,上前一步,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用还算干净的袖口去擦他?嘴角的血迹,“你呢?伤得重不重?”动作?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亲昵和心疼。

宴清任由她?有些笨拙地擦拭,鎏金瞳孔深深地看着她?,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在她?指尖即将离开他?唇角的瞬间,他?倏然抬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

他?微微低头,冰冷的唇轻轻印在她手腕内侧那枚灼灼发?烫的金红契约烙印上。那触感如同羽毛拂过,带着他?特有的微凉气息,却瞬间激起?一片细小的战栗,顺着她?的手?臂直冲头顶。

“一点反噬,无碍。”他?抬起?头,目光从烙印移到?她?有些怔忪的脸上,声音低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微妙喑哑,“钥匙拿到?了?”

“嗯。”林知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她?只好举起?另一只手?里的地灵髓,“拿到?了。刚才…还看到?了一些东西,百年?前的真相……”

“出去再说。”宴清打断她?,目光扫过四周一片狼藉和昏迷的众人,尤其是胸腹塌陷、生死不知、凄凄惨惨的沈砚,眉头微蹙,“此地不宜久留,地脉虽暂时平复,但?根基受损,随时可能再次塌陷。先救人。”

“好。”林知夏点头,同命契的联系让她?清晰地感受到?宴清此刻的状态远不如他表现的轻松。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他掌心微凉的触感,低声道:“我扶你?”

宴清微微一怔,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即又恢复了一贯的高冷,只是握着她?手?的力道稍稍加重了些。

“不必。”他?站直身体,虽脸色依旧苍白,但?那股渊渟岳峙的气势重新回?到?身上。他?另一只手?凌空一抓,几?缕幽蓝的幽冥火飞出,化作?几?副简易的火焰担架,将昏迷的陆修远、陈延之?、赵明轩、周景云,以及重伤的沈砚小心翼翼地托起?。

林知夏五个师兄无一例外全部歇菜。

“走。”

他?牵着林知夏,带着漂浮的火焰担架,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玄色衣摆扫过焦黑的矿渣,银发?在幽暗的光线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

林知夏被他?牵着,亦步亦趋。手?腕上被他?吻过的烙印处依旧残留着微凉的触感,如同烙印在了皮肤深处。她?悄悄侧头看他?冷峻苍白的侧脸,感受着同命契另一端传来的、虽然虚弱却依旧磅礴坚韧的心跳,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依赖、心疼和后怕的情绪,悄然在心底生根发?芽。

地穴的出口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微弱的天光从上方透下,带着人间熟悉的、略带凉意的空气。

当宴清牵着林知夏,带着漂浮的火焰担架踏出地穴,重新站在凶宅后院那片狼藉的废墟上时,东方的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清晨微凉的风拂过,吹散了地底带出的最后一丝硫磺味。整个凶宅一片死寂,再无之?前的阴森诡异,只有劫后余生的空旷和淡淡的焦糊味。

陈老板和两个保镖一直胆战心惊地守在院门口,此刻见到?他?们出来,尤其看到?后面漂浮的、昏迷不醒的几?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冲过来:“林大师!宴先生!这……这……几?位道长……”

“人救出来了,都没?死。”宴清声音带着疲惫的冷意,撤去了火焰担架,昏迷的几?人轻轻落在地上。“此地怨气已散,赊刀邪咒已解。剩下的,你自行处理吧。”他?言简意赅,显然不想再多说。

陈老板看着堂屋供桌上那堆暗红色的赊刀铁锈粉末,再看看恢复平静的宅院,哪里还不明白事情已经解决?激动得语无伦次:“谢……谢谢!太感谢了!我……我这就叫救护车!报酬马上打到?林大师账上!翻倍!翻倍!”

宴清看都没?看他?,目光落在林知夏身上。她?正蹲在沈砚身边,探着他?的脉搏,眉头紧锁,脸上带着疲惫和担忧,袖口在刚才的混乱中撕裂了一道口子,露出小半截莹白的手?臂。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玄色的衣摆铺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也不在意。

“五师兄脉象很?弱,但?心脉被大师兄护住了,应该无大碍。”林知夏松了口气,抬起?头,正对上宴清近在咫尺的目光。他?靠得很?近,瞳孔清晰地映着她?沾了些许黑灰的脸。

“嗯。”宴清应了一声,视线却落在她?撕裂的袖口处。那里,一道被灼热气浪擦过的红痕清晰可见,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抬手?,玄色衣袖拂过她?的手?臂。林知夏只觉得手?臂一凉,那道红痕上瞬间覆盖了一层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幽蓝冰纱,火辣辣的刺痛感顿时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