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可不想那个没哄好这?个又?生气,忙说,“肯定信你呀!”又?有些?泄气,“我二师兄怎么跟更年期似的,一会儿好一会儿恼,咱们结婚的事之前也没见他怎么样啊,怎么突然就反应那么大,他这?反射弧也太长了。”而且宴清不是人显而易见啊,她师兄做什么非要?她亲口说出来,自己是没眼睛还?是没判断力!

宴清虽不解什么是反射弧,但大概意?思约莫是懂的,他笑笑,也不说什么,刚要?把人拐回屋里,就听见王妈迟疑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小姐,没、没打扰你跟宴先生吧?”

宴清近来在家已经不隐身了,家中老仆都能感觉出宴清不是普通人,听说他是老太爷活着时给林知夏选的丈夫,想着林家不是普通人家,那结亲的对象必定也不是普通人。虽然有些?畏惧,但也知道?分?寸,平时没事很少主动过来打扰小两口。

这?时不早不晚的王妈过来肯定有事,林知夏招呼,“没打扰,您进来吧。”

王妈心事重重的进来,林知夏让她去屋里坐,王妈摆手,“就在院里说吧。”她踟蹰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小姐,我外?甥女出事了,可能是中邪,人在医院昏迷,愣是什么都检查不出来,想请你帮帮忙给看看。”

第45章 嫁衣蛊(一) 娘子真是劳碌命,刚回来……

王妈十九岁就来林家做工, 至今差不多三十五年了。

她是家中老仆,看着林知夏这一代的?孩子长?大,勤勤恳恳, 老实?本分,现在她开口寻求帮助, 于情于理林知夏都不会坐视不管。

王妈说, “这丫头上个月去黔东南苗族寨子参加同学婚礼, 回来就开始高烧说胡话。去医院又检查不出什么病症,我妹妹妹夫连续请了三个先生, 都说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 驱鬼驱邪的?法事做了个遍都不管用,现在已经严重?到进ICU了, 我是实?在没办法……”

林知夏明白她话里意思,是说没办法了才不得已找主家帮忙,觉得唐突了。

王妈就是这样的?性?子, 谨慎本分,能不麻烦主家就不麻烦主家, 有事都尽量自己解决,把?界限划分的?明明白白。

林知夏握住她的?手安慰, “您别担心,这事儿我管。”又说,“有照片吗, 最好是生病后的?近照让我看一下?。”

王妈闻言忙拿出手机点开相册让林知夏看。

林知夏只一眼就蹙了眉。

病床上昏迷的?女?孩儿眼窝发青, 双眉交锁, 山根隐现青纹,分明是“阴煞缠身,红鸾劫动”的?凶兆。

请的?先生说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倒是没说错。

宴清在一旁也随意的?扫了一眼, 漫不经心道,“眉心三寸见血光,该是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他说‘动’,不是‘碰’, 前者是上赶着没事找事,后者则是被迫受害。一个主观一个被动,意思就很不一样了。

林知夏闻言抬头,正撞见他鎏金瞳孔里跳动的?幽蓝火苗,不着痕迹的?瞪过去一眼,示意他收一收,别把?自己整得那么不像人,家里老仆在林家做工再?久,见识再?多,也忌讳非人类,胆子不见得比普通人大很多。

宴清轻哼一声?,眸中的?小火苗变为普通的?金瞳,看上去就像混血或者戴了美瞳似的?,虽然也打眼,却不那么让人接受不能了。

林知夏把?手机还回去,问了王妈女?孩儿的?生辰八字,她习惯性?的?想要掐指算一下?,想起自己现在气场紊乱,已经严重?到十算十不准了,于是默默放下?已经抬起的?右手,示意宴清,“你来。”

宴清挑眉微笑,“此事何须卜卦。”他说,“苗疆多忌讳,尤其女?子出嫁规矩多,这姑娘命宫带煞,正应了‘红鸾劫’的?谶语。”

林知夏想想也是,算不算的?,反正都是解铃还须系铃人。

王妈外?甥女?就躺在本市医院的?ICU,她决定?去亲眼看一看这姑娘,照片和?八字只能看个大概,主要还是要见到本人才行。

让王妈去换身外?出的?衣裳,林知夏也要把?身上居家服换了。廊下?画眉鸟突然扑棱翅膀,撞得竹编鸟笼左右摇晃。林知夏闻声?看过去,时间已经步入十一月,天气转凉,花香涌进来,她望着老宅东南角那丛月季蹙眉:“奇了,月季今年怎么开白花?”

宴清不知何时贴在她身后,玄色衣襟的?沉水香混着幽冥火的?冷意,张嘴就来:“白花主丧,草木通阴。娘子今日出门不吉,不妨改日。”他说话时气息拂过她耳垂,激得颈后细小绒毛微微颤动。

林知夏摸着腕间龙骨镯转身,有些无奈的?看他:“你能不能不要乌鸦嘴,明知道我要赶着去救命,这门肯定?要出,还这样说,言灵之力万一应验了,你怎么赔我?”

宴清好笑的?轻搔她耳鬓碎发,“我是好心好意,你却倒打一耙,娘子这是要伤我的?心。”

林知夏拍开他的?手,“好心好意没看出来,幸灾乐祸我可看出了十成?十。我不管,今天我的?人身安全就交给你了,如果我倒霉,就都是你的?责任。”

宴清见她娇嗔又可爱,漂亮的?眉眼染着少女?特有的?灵动与活泼,与初相识时的?淡漠疏离可谓天上地下?,她的?撒娇让他大为受用,伸手将?人揽进怀里,俯身吻上,唇瓣相贴,唇齿厮磨,分开时一丝银线缠绵不断,缱绻亲昵,仿佛不分彼此。

他说好,“有为夫在,哪怕娘子把?天捅出个窟窿我也给你担着。”

临出门,林知夏跑去找二师兄,跟他说了王妈外?甥女?的?事。陈延之不放心,说要跟着去,林知夏不让,凶巴巴说,“你现在都弱成?渣了好吧,师兄你别任性?,当前把?伤养好才是首要任务,你说你跟过去了也是拖后腿帮不上什么忙,在家老实?待着吧,如果我需要场外?援助咨询什么问题会给你打电话的?,不过几率很小就是了。”

陈延之:“……”

陈延之气恼的?看着她,“你现在嘴巴怎么这么毒,以前多可爱的?,是不是那个宴清把你带坏了!”

林知夏翻白眼,“我是实?话实?说,你别跟恶婆婆似的?有事没事往人家身上泼脏水,宴清可一直没说过你坏话。”

陈延之冷笑,“我看他是没少说。”

林知夏:“师兄你心态不行啊,要端正态度,他是我老公?,我俩很亲的?。”

陈延之:“……”

陈延之烦躁的挥挥手,“你赶紧出门吧,别在这儿烦我了。”

林知夏笑嘻嘻的?把?钟叔刚做好的?糕点往他面?前推了推,“那我出门了啊,有什么想吃的?给我发消息,回来给你捎。”

看着一蹦一跳跑出去的?小师妹,陈延之脸上的?表情倏地一收,盯着桌上的?糕点面?无表情的?看了片刻,挥手一扫,糕点应声?落地。

***

林知夏跟着王妈来到市立医院时,夕阳正把?住院部的?玻璃幕墙染成?琥珀色。她隔着ICU的?观察窗望去,二十六岁的?女?孩浑身缠满绷带,床头监测仪的?心跳曲线忽高忽低,像条垂死挣扎的?蜈蚣。

“阿彩从小跟小牛犊似的?很少生病,现在怎么就……”王妈说着就抹起了眼泪,她妹妹妹夫也跟着伤心难过,三个大人愁云惨淡,悲戚的?不行。

晏清负手而立,瞳孔映出女?孩眉心盘旋的?黑气:“三魂涣散,七魄移位,是中了蛊。”

来之前林知夏就和宴清讨论过王妈外甥女的?情况,牵涉到苗族,一人一鬼一致认为中蛊的?几率更大一些。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王妈不知道宴清也跟了来,他此时是隐身状态。见林知夏看着ICU里的?外?甥女?一直不说话,表情严肃,心里不由更惴惴不安了,看了眼已经六神无主的?妹妹妹夫,王妈走过来小声?问,“小姐,我外?甥女?她……”

林知夏转过身,表情缓和?了一些,“她是被人下?了蛊,您问问家里人,阿彩去参加哪个朋友的?婚礼,有没有具体?地址姓名,要是有照片的?话找出来让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