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娘哭了一会,满脸潮红,僵硬的身体软下来,又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趴在?他?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浑身上下,只有这处最柔软,而她浑身上下,只有牙口最尖利。

她双臂缠着他?,狠狠撕咬着,一面?咬一面?骂,“你还过来作甚么,不是刚得了美姬娇婢,何必来招惹我?”

明明她不讲道理?,偏生她哭得委屈。

他?将她紧紧抱着,像抱着一个刺猬。

只要他?不松手,这个刺猬总有一天,会在?他?怀里收起獠牙和尖刺...

但他?没想到,他?没等来那?一日…

相府厅堂内,灯火葳蕤,李信业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口,空落的眼?神,眸光微动,眼?底泛着润泽的光。

正当宋鹤以为他?对靠近的美姬动心时,李信业站起身,拱了拱手道,“内人?还在?家中等待,仲石不敢久留,还请丞相见谅!”

宋相瞥他?一眼?,克制住情绪,淡笑道,“将军新婚燕尔,是拙子唐突了将军!”

宋鹤也站起身,歉笑道,“将军莫怪,新得的江南美姬,这才巴巴请将军赏玩,尊夫人?若是怪罪,鹤愿领全部罪责!”

他?嘴角微翘,露出耐人寻味的笑意。

当初献计将小沈氏赐婚给李信业时,宋鹤只是想看看,他?那?个痴情弟弟自小宝贝的女娘,被父亲随手转赠他?人?,是不是能如父亲说的那样,为家族利益舍弃儿?女私情,如今看来,这步棋居然收获颇丰,李信业对小沈氏的迷恋,超出了他?的想象。

宋相也意识到,这步棋走?对了,送李信业出门时,态度格外熟络与热切。

回去的路上,长街亮着朦胧的灯火,湛泸去车坊送还租赁的厢车,李信业骑着追影,飞奔在?阴沉的夜色里。

天空稠蓝,飘起碎雪。倒灌的夜风中,他?衣袍猎猎,归心似箭。

马蹄在青石板路上响起闷沉的踩踏声。

一劲儿?回到她的院落后,他?站在?外面?,却迟迟没有走?进去。

霜重风寒,明窗之下,烛火微定。

李信业眼?波重重,回望无边夜色,想起幼年父亲健在?时,他?在?北境广袤的雪原里策马狂奔,那?时,他?觉得自己在?奔赴自由,后来回到玉京城中,无尽个夜晚,掣肘之间,他?只想挣脱枷锁。

而这个夜晚,他?似乎意识到,她们?之间复杂的亏欠和牵绊,许是单薄的一世无法承接与释怀,所?以他?才会重生归来,依然不自觉伸出双手,接过命运施加的枷锁...

李信业踌躇间,疏影掀开帘子,见将军站在?门外,欣喜道,“将军回来了,娘子正在?里面?等着呢!”

疏影搓着手,将李信业迎进内间。

何年侧歪在?床上,正在?翻看账本,琢磨着如何打理?手上的地产和铺子。

听见将军进来,于一床青碧中抬眸,望向他?的眼?神有一瞬怔愣,如游鱼惺忪。

“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满脸惊诧。

“你不欢迎?”李信业顿在?那?里。

“怎么会?”何年合上账册,“等着你呢!”

李信业走?近后,女娘眉尾半挑,露出玩味的神色,“喝酒了?还沾了一身脂粉香...”

“嗯” ,李信业在?一旁的锦凳上坐下。

何年凝着他?,半响才道,“李信业,我知道玉京城的郎君们?,都是什么德性,也知道男人?沾花惹草是寻常。只是,我一日是将军夫人?,你就要给我应有的体面?和尊重,喝酒应酬可?以,你若是敢带人?回来,我可?...”

“你可?怎样?”

李信业好整以暇的望着她,何年捏着锦褥,想到这个朝代?还是对男人?太宽容了,她若是对女侍婢子出手,倒显得小家子气。

她咬牙笑道,“我自然要做个贤妻,给夫君都纳回来,最好三妻四妾,满屋通房,給将军生一窝孩子,将军从此乐不思蜀,也不必回什么北境了...”

李信业眼?皮一跳,她确实知道如何治他?。

见李信业无言以对,何年才道,“今夜的事情,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李信业温声道,“园子里有暗卫守着,丑时就动手,赛风和狸奴那?里,也有人?看着呢,你且放心睡吧。”

何年伸了个懒腰,她也确实困了,拿起床头的账本,李信业下意识接了过去,将账册搁在?了桌案上

春鈤

何年坐在?床畔,半眯着眼?,瞧他?熟稔的动作,调侃道,“我今日才发现,将军是会服侍人?的,想来将来遇见心仪的女娘,定然照顾的细致周全,不至于遭惹心上人?抱怨。”

李信业回视着她,在?他?狐疑的审视中,何年才意识到,她现下正是他?的妻子,由她说这话,不仅不合适还很暧昧,脸颊莫名热起来。

她顺势拉上锦褥,做出要睡觉的架势。

刚躺下去,就听李信业幽幽道,“在?沈娘子身边久了,就连卧雪都得学会察言观色,更何况某一介莽夫,更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何年正待反唇相讥,疏影掀帘子进来,端着一碗热汤道,“娘子,你吩咐要备的醒酒汤,暗香熬好了。”

又对着李信业道,“将军趁热喝了,省得胃里难受。”

李信业接过汤,默默看了何年一眼?,女娘只露个脑袋,没好气的瞪着他?。

侍女在?旁边,她若怼了回去,便?失了体面?。不怼回去吃下闷亏不说,还给他?提前备好热汤,更是落了下风,女娘气的双腮鼓胀。

李信业也看出她的心思,他?压下胸腔闷笑,沉默喝汤。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蜡烛滋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