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他改变了谋划和布局,局面也朝着新的、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李信业的?心情,沉重而低落。
“秋娘,你是对的?,是我贪心了...”
他应该先拿宋鹤开刀,一步步肢解宋家,而不是让仇恨蒙蔽了眼睛,动了宋居珉最?爱的?儿子?。
现在,徐翁无辜遇害。
干草的?霉味和血腥味,充溢着他的?口腔,李信业不禁怀疑,他真的?有能力改变结局吗?还是将更?多人带入死局?
水流丝绒般暖热,却吻浪如刀般割着何年,她似乎看不得他受挫。
“李信业...”何年安慰道,“棋场如战场,你下了必死的?杀招,宋居珉接下这一招,不死也要脱层皮。如今战况酣热,正是彼此胶着的?时候...”
她嗓子?发干,其实?心里也堵的?难受。
“我知道你为徐翁的?死难受,这出乎了你我意料。可你是出生入死的?将军,也许我的?话有些冷情,但想必你也清楚,悔棋,犯了兵家大忌。”
何年光裸的?脚,淌着雾气沼沼的?汤泉水,走到他身边。
“李仕汝死了,无论宋居珉想要做什么,都失了一个帮凶。只?要我们尽快查明宋居珉的?谋划,何愁不能将他羽翼尽数拔光,一举拿下。”
何年分析着局势。
“李仕汝是寒门出身,科考入仕,据我所知,先祖皇帝早就定?下律令,凡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等主持刑罚司狱工作的?主令官,都不能由皇族或世家担任,我二兄就是因此才举步不前,做了多年大理寺丞...”
“皆因先祖皇帝怕司狱机构,会滋生裙带关系,徇私舞弊,失了为天下主持公平的?清正。可先祖皇帝到底算错了人心,岂不知是人就有私欲,这个节骨眼?上,李仕汝敢为宋居珉出头,定?然是拿到足够多的?好处...”
她附在李信业耳边,轻声道,“我刚刚想了想,李仕汝死了,死人不会辩驳,正是我们将脏水泼给?宋相的?好时机...”
“你看啊,李仕汝大张旗鼓的?来抓人,本来只?想帮宋相抓出背后之人,但徐翁刚遭暗杀,他和唐廷蕴就蹦了出来,此事若是告知御史台,他们也难脱滥用职权之罪。只?是,如果李仕汝没?死,死的?是我们,这件事他们定?然另有说法。但现在,李仕汝死了,而我们还活着,且逍遥法外...那无论宋相谋划的?是什么,这都是一记回马枪!”
“李信业,你这次按我说的?做,最?坏的?结果是,宋相谋划顺利,我们使出回马枪;而最?好的?结局是,我们提前弄清楚他的?谋划,让他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何年附耳说着计划,李信业蹙眉听着,目光不自觉凝在她踮起的?脚尖上。
她为了够上他的?耳朵,脚趾头都在用力。
李信业歪着脑袋,迁就她的?身高,女娘湿黏黏的?热息,连同那双皎白?的?足,不可避免的?侵占他的?心底,扰乱他的?心思。
他惊觉她有一种临危不乱,通权达变的?能力。
又不免想起她昨夜做噩梦时,长发和肌肤,也是淋淋漓漓的?湿汗,而那双手,更?是死死抓住他不放...
他清楚记得,她在梦里一遍遍唤他的?名?字。
“秋娘...”他忽而道,“你为何每晚都做噩梦?你在怕什么?”
何年脑子?没?有转过弯,却本能问道,“我每晚都做噩梦吗?”
她狐疑的?望着他。
李信业肯定?
????
道,“每一晚都会做梦,有时特别惊恐,有时会呓语几句...”
何年偏着脑袋去想,这才意识到,李信业觉得她每晚都做梦,是因为她不做梦的?时候,他也没?有宿在后院...
这个念头瞬间让她面皮紧绷,血液倒灌起来。
李信业宿在后院,睡在她身边时,她才每晚梦见前世,所以...
症结在于李信业?
“李信业?”何年目光回旋在他身上,“你今晚能不能睡书?房?”
“嗯?”李信业面露不解。
何年想试一试,李信业不在时,她会不会做梦。
“我怕夜里总是做梦,会影响你休息...”
她指了指他的?眼?睛胡诌道,“你看看你,眼?下都是乌青,一看就是没?睡好...”
“我无妨”,李信业沉声道,“我只?是想知道...”
他的?后半截话还未出口,桂妈妈抱着衣裳送过来了。
“姑娘,老奴倒是找出几件样式不错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妈妈放在衣桁上吧,我等会出去穿。”
桂妈妈放好衣服后,何年站起身,湿淋淋地走出汤泉。
“李信业,我有一些事情需要验证,等我想通了其中关窍,一定?会告诉你。”
她立在池边,才觉出冷风吹过,生出些寒意。
“现在,你先背过身去,我要先换衣服。”
她脱了外裳,在李信业看不见的?地方,一件件脱净又擦干后,才穿了一件看起来宽松的?月白?大衫。
虽然是十?四五岁时的?衣服,但大衫松落,她成年后高挑了些,却也更?清瘦了,倒是堪堪能穿。
何年边换衣服,边对李信业说,“你也快点洗完,我们去大理寺,我负责引开人,你遣暗卫去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