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娜收起手机,起身去厨房:“我煲了汤,你喝点,我去炒个青菜。”

晚上,杜晓娜将自己的担心和费文泽说了一下:“文泽,我去辞工,我们支行长不同意,平常也不见他对我怎么好,我怎么就觉得不对劲呢?”

费文泽自己烦心的事本来就多了,听了杜晓娜说的话,随口道:“人家留你是看重你,你怎么天天就想着辞工呢?你以为工作这么好找吗?你教跳舞的那点工资,能养得活你自己吗?长远吗?能做一辈子吗?我现在工资也不高,我养不起你。有工作做就好好做,别想些七七八八的。”

杜晓娜明明感觉不对劲,周围人都说她多心,强压不安,她还是说服自己留了下来。

杜晓娜的直觉是对的,在她的身边,一张天罗地网已经慢慢展开,这里面的人全都是帮凶,包括她妈和费文泽,只有她,是那条网中脱力挣扎的鱼。

温兰芷现在找的男人叫孙灵泉,孙灵泉以前是市国资委的一个小领导,他是孙宇航的爸。

孙宇航很早就知道杜晓娜是温兰芷的女儿。

温兰芷跟了孙灵泉,在别人眼中,她是攀了高枝,在孙家人眼中,她什么也不是。

知道孙宇航在银行工作,温兰芷马上炫耀:“我女儿也在这个银行呢,南兴支行。”

孙宇航似是随口问道:“你女儿叫什么?看我认不认识,以后遇到,可以关照关照她。”

温兰芷很得意地回道:“杜晓娜。”

孙宇航喝茶的手停了一下:“哦,我认识,支行最底层的信贷员,性子慢得要死,脑子像个榆木疙瘩,死不开窍,这辈子没有什么前途了,一辈子也升不上去。”

孙宇航几句话将温兰芷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温兰芷心里将杜晓娜骂了不几千遍:“人家生儿养女,都是为了给父母争脸面的,从小到大,你就只会给我打脸,小时候比不过杜晓婷,长大工作了,不上进,还在让我丢脸,让我难堪。杜晓娜,我作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从那以后,杜晓娜打来的电话,温兰芷都非常冷漠,三言两语应付过去,不再想和她多说话一句话。

杜晓娜辞职的第二天,温兰芷接到孙宇航电话,语气毫不客气:“阿姨,你家杜晓娜最近提了离职,我们分行的行长很看重她,我想着你是她妈,她应该听你的,你劝劝她。”

温兰芷在职场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事没有听过,孙宇航的话直接可以解释为:“分行行长看上了你家杜晓娜,你劝她识趣一点。”

温兰芷犹豫了许久,一个晚上没有睡觉,她知道她劝杜晓娜不辞职后,杜晓娜面对的是什么,但她还是决定劝她留下。

温兰芷还是想杜晓娜攀上分行行长,若能转正,她脸上也有光,这世上,升官发财的人,多少人都是走捷径上去的,不缺杜晓娜一个。

费文泽刚开始可能没有多想杜晓娜的话,但是回到办公室,冷静下来,他很快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杜晓娜的上司上次在小区门口,杜晓娜一坐上他的车,他就开始撩她。不放她走,肯定是没有吃到肉。

费文泽真的累了,母亲又一次寻短见,外公外婆心焦力瘁,家里时时刻不能断人,每个人对郑晶都很紧张。

前几天,郑晶又被送到医院。

费文泽真需要一件事来冲淡自己的忧伤。

杜晓娜被温兰芷和费文泽劝通了,她真的有在开开心心过她的假日。文泽上班,她每天会煲个汤,敷个脸,她一个人去看个电影,还到附近剧院听了一场音乐会,和别人一起跳广场舞……

杜晓娜将这一切全都分享给费文泽。

费文泽看到害得他家这样的杜宪华春风得意,杜宪华的女儿在他面前悠闲自在、乐享生活,他整个人都崩了。

人的爱与恨,只在一瞬间,杜晓娜的生活状态是费文泽羡慕和期盼的,那是他触不到的美好。

费文泽太累了,家中有那样的母亲,他有钱,也没有那个心快乐,他时时刻刻担心母亲随时会离开,他又不能将这些说给杜晓娜听。回来看到杜晓娜的笑脸,他的心就绞着痛,他想抱着杜晓娜一起毁灭。杜晓娜毁了,杜宪华也就完了,整个世界就清静了。

没有一个人是不可替代的,人家不放你离开,就是你还有价值或者对你在用阴谋。

不管是哪一种阴谋,费文泽现在都很想看到结果,他终于拣起了他最初的计划,准备在杜晓娜受到伤害时,再给她最重的一击:晓娜,我爱你,但是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我妈死了,你就是我的仇人,你就下去给她陪葬吧,这样,我们两家的的恩怨就可以完全抵消了。晓娜,不要怪我,要恨就恨你的爸爸。

第42章 受辱

或许意识到不久的将来,会失去杜晓娜,又或许是为了给杜晓娜即将来的伤害更重一些,费文泽对杜晓娜温柔体贴了许多,他学着杜宪华对他和他妈那样,去讨好着杜晓娜。

杜晓娜对费文泽的要求并不多,费文泽对她的关心和关怀,她感受到了,她只觉得有些过:“文泽,你不要将整个心思放在我的身上,你过度的关注让我很不习惯,你和以前一样,做自己就好。”

费文泽痴痴地看着杜晓娜:“晓娜,你真的很漂亮,我想记住,你现在最美的样子。”

女人都是很好哄的,杜晓娜开心地奔向费文泽,勾着他的脖子,眼底全是温柔:“文泽,我爱你。”

费文泽用行动表达着他对杜晓娜的回应,他与她抵死缠绵,将他与杜晓娜的每一次相拥都当成最后一次。

这几个月,杜晓娜的工作进展顺利,孙宇航转给她的几个单,都是市内优质客户,第一季度奖金下来,杜晓娜拿了四万多,着实让她开心了许多,心中那些戒心也少了许多。

五月平常的一天,周五的下午,孙宇航带着杜晓娜和朱韵一起到分行汇报工作。

分行主管信贷业务的副行长汪以新四十多岁,个子不算高,偏胖,主要胖在肚子上,人很严肃,对孙宇航、朱韵工作问得很具体,特别是问到费帆那一单时,杜晓娜明显感觉到了朱韵的紧张,朱韵时不时求助地看向孙宇航。

杜晓娜坐在一边,也紧张起来。

孙宇航看向杜晓娜:“费帆那一单,前期是小杜跟的,后来转给朱韵,小杜,你当时看出问题来了没?”

杜晓娜能怎么说,她可不敢直说是有问题她才不签,这不仅会将孙宇航、朱韵拉下水,也会将支行长拉下水来。这事,她已经甩了出去,就算要捅出来,也不该是她来挡刀。

杜晓娜想了想,回答道:“前期这单是我在跟,我们去看了场地,绝大部分属实,后期我家中有些事,休了一段时间假,就转给了朱韵。”

汪以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杜晓娜:“是吗?”

杜晓娜点头:“是,后面的事,我不大清楚。”

那天,他们一起汪以新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汪以新随口说了一句:“哟,这么晚了啊。”

孙宇航马上接口道:“太晚了,回家也没饭吃了,汪行长,我知道一处私房菜馆,味道不错,要不一起去试试?”

汪以新沉吟半晌:“好啊。”

那是一处隐蔽在城中村里的私房菜馆,外面与一般村屋无异,进去之后,是个小院,从小院进到屋内,才知别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