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1)

阿莴看得难受,她低头忙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捧出十两银子,塞给侯争鸣,“争鸣哥哥,这是我近日得了个活赚的钱,你拿去用...”

侯争鸣大吃一惊,“什么活,阿莴,能叫你赚得这么多钱?”

阿莴脆亮的嗓音响着,“是新搬来的隔壁主子,想要我帮他祖母缝件衣裳,料子他们还没给过来,但先给了钱。”

这个钱她一直攒着,没跟家里人说,说了,只怕阿娘要分走一半。

阿莴说到这,扬起小脸蛋对侯争鸣笑道,“争鸣哥哥,阿娘前阵子去俞知县家里赚了2两银,说给我扯匹布,我让她扯了匹你能穿的色,正好能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阿莴...你...”侯争鸣听到这些话,却并没有阿莴那么高兴。

他眼里有些复杂地看着阿莴,少年郎的自尊心,这一刻只让他觉颜面无光。

他从前得到阿莴许多照顾,但因着都是些小恩小惠,他拿得倒也心安,今次忽然要拿走阿莴十两银钱,贫穷男儿的心被刺了一下。

他不大高兴地把钱塞回给阿莴,拒绝道,“这钱你留着,不必总给我,衣裳也买你自个穿的,别为我做...”

“为什么?争鸣哥哥。”阿莴惊讶地看着侯争鸣,“我的就是你的,现在你那儿更要用钱,我阿娘说,你今年秋闱,路上不知要花多少银钱,你拿去,到时候做盘缠用。”

阿莴又把钱塞回去,紧接着她将手里拎着的一桶菜也提到侯争鸣面前,眉眼生动,快活地道,

“还有这一桶菜,我爹给你摘的,他知道你今日回来,一大早去地里摘了,放在我门前,便又去地里忙活。”

侯争鸣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喉头滚动,看着阿莴道,“伯父,你们,待我都很好。”

“嗯。”阿莴笑着点头,“我爹娘都很喜欢你,你把菜拿回去,给你爹娘也吃。”

“好阿莴。”侯争鸣终是不忍拂了阿莴的好意,闷着头,接过了这些。

二人走进了村口,就往另一侧山道上走去,位置立时空了出来,江家的马车也得以顺利往前。

江庭雪就坐在马车里,面无表情地从阿莴身后路过。

马车一晃到了江府,周管事就站在门前迎着,待江庭雪弯腰出了马车,周管事一边扶着小主子,一边汇报今日府里大大小小的事。

江庭雪临进门那刻,却忽然提了一句,“上回说的,给隔壁送块料子,这事办妥了?”

“哎呀!瞧我,给忘了。”周管事抬手一拍脑袋,“老夫人冬日才过寿,郎君要送这个礼,我想着料子不能太差,晚些时候我再去库房里好好挑挑,马上选一匹出来。”

江庭雪“嗯”了一声,再没管这事。

因着侯争鸣今日回村,阿慧与守财都知道这事,两位做长辈的也很高兴,等阿莴回家后,阿慧拉着阿莴又不住问侯争鸣那儿的事,阿莴皆好好答了。

夜里,忙完一切的阿莴,坐在灯下习字,她桌上又放了一沓纸,这是侯争鸣新攒下来给她的,今日她又多识了几个字,她很高兴,她正专心写着,守财夜里醒来,瞧见阿莴屋里还亮着灯,不高兴地扯着嗓音喊道,

“四丫,大晚上的,咋还不睡?成日地费家里灯油,等明早天亮了你再习字不成吗?”

阿莴吓了一跳,急急吹灭了灯,就着一点零星的月光,收起笔墨纸张,爬上床歇下。

而村子里另一头,侯家里,气氛却比这黑夜还要黑沉,今早侯父又吐了,侯父常年卧床,如今竟连吃食都难以入口,侯争鸣每每回到家中瞧见,心情便低落不已。

第 36 章 怎敢劳您帮忙

“上个月你父亲看病,才花了一两银,这个月新换的药,吃了不对胃,你父亲喝下去总爱吐,瞧着我又要花钱请大夫,可怜我一个妇人,才能赚几个银钱?”

侯母伺候好侯父,嘴里不住埋怨着侯争鸣,埋怨他没好好爱惜衣裳,她坐下来,帮侯争鸣缝补衣裳。

“你但凡爱惜些,也不会弄坏这件衣,哪里就需要每日都沐浴更衣了?你便是三五天洗一回不成吗?”

“书院里那些孩子,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人家自然可以勤洗常换新衣,咱们比不了呀,再说比吃比穿永远也出不了头,咱们应该比课业,比念书...”

侯争鸣低头沉默地吃饭,直至一顿饭吃完,侯母依旧在数落他,侯争鸣坐在那听了一会,直至父亲又咳嗽起来,侯母忙起身过去伺候侯父。

等到侯母忙完,转身准备继续缝补侯争鸣的衣裳,却见桌面上赫然摆着十锭银。

侯母愣了一下,继而奔上前喊住侯争鸣,“鸣儿,这钱哪来的?”

侯争鸣就站在门边,他抬起一手撑在门框上,张口正想说阿莴给的,但不知为何,开口那一刻,少年郎莫名的自尊心涌上来,使他话到嘴边,换了说辞,

“我在书院里写的文章得了夫子赞赏,这是书院奖给我的,你拿去用吧。”

侯母高兴得拿着银钱就道,“我的鸣儿很争气,果真念书能赚得钱,这不比我成日在地里忙活赚得多?”

侯争鸣已经抬步离开。

次日,一大早,阿莴一家各忙各的,母亲带着二丫、三丫出发,父亲守财扛着锄头就去地里,阿莴忙着做一家子的午饭。

今日家里吃鸡,这鸡是当日俞府李厨娘给的,虽然俞府后来没再给赏钱,但一些后厨里多采买的食材,主子们吃不完,便都由李厨娘处置。

阿莴家得了俞府几只鸡,母亲阿慧原本想养着下蛋孵种,岂料昨夜死了一只。

准是前几日她们顾着去茶园忙,五六月的天也热,无人管这些鸡,给闷死的,阿慧心疼不已,也只能交代给阿莴,好好宰杀这只鸡。

等快接近午时,阿莴几下利落地忙活完鸡,把淘洗下来的脏水,端到后院门边,“刷”的一下泼出去。

她出来得太急,没瞧见江家马车就停在一侧,她那么骤然一泼,血水便全泼在了马车身上,“滴答滴答”就从车身上落下来。

阿莴大吃一惊,捏着盆朝车里看去,果然,江家公子此刻正坐在马车里,不冷不热地盯着她瞧。

江家公子从茶园回来了?

不过今日他们怎么从后门进出?

阿莴嗫嚅着嘴,小声开口道歉,“对不住,我没瞧清门外,不知道你们家马车停在这儿。”

她又道,“我这就帮你们擦干净。”

岂料江庭雪听到阿莴这话,却莫名和熙地笑了一下,“不敢,怎能劳四丫姑娘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