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1)

启唇,正欲寻衅地说些什么,却不料面前一直视自己如无物,一语不发的小娘子,忽地开口,语调平静地问道:“不晓得贺小姐处处刁难,有何贵干?”

祸水

瞧着面前的小娘子沉静从容的模样, 贺溪攥了攥手指,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你装什么?谁不晓得,你不过是个?身份卑贱, 令人?不耻的外室罢了, 你这种以色事人?的狐媚子, 有什么资格这般瞧着本小姐?”

林鸾听罢这位贺小姐的一番言语, 心?中方才生起的一抹若有似无的熟悉之感,在这一刻, 终于得到了答案。

倘若她不曾记错,这位贺小姐, 应是住在她现在所住的宅院, 西面的邻居。

想到被萧凝半哄半逼迫,威逼利诱地送他出门几次,曾经无意遇到过这位贺小姐同样出门,以及她因着萧凝, 而驻足许久的场景,林鸾心?中意识到了什么,对萧凝这个?招人?的祸水更添几分厌烦。

眸色微沉, 见一时半刻这位贺小姐要阻挡自己的去路, 自己亦无法脱身, 林鸾顿住脚步, 神色漠然平静地回复面前的女郎道?:“口口声声说?旁人?卑贱,贺小姐的家教,亦不曾尊贵到哪里去。”

听到林鸾清凌凌, 仿佛不曾被自己激怒的平静声音, 贺溪被噎了一下,旋即, 她愠怒道?:“你……你竟敢这般说?我,我爹爹可是大理寺卿!”

原本以为?面前的小娘子在听罢自己的这一番话后,定会惶恐不已,可谁知,贺溪不曾等?到变得惊慌失措的林鸾,只等?到她姣好的面容上,微微浮现出一抹莞尔柔和的笑意来。

只是那抹笑意虽看着沉静温婉,却怎么瞧,怎么有几分带着讥嘲的冷意。

林鸾望着面前神色娇纵的贺溪,笑着问道?:“贺小姐的意思是,大理寺卿大人?会徇私枉法,包庇放纵自己的家人?,当街刁难并?不曾触犯我朝律令的平民百姓吗?”

她的声音虽不大,但却掷地有声,教贺溪有些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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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镇定了一番心?神,贺溪面上的神情却愈发愠怒起来,仿佛有些恼羞成怒的模样:“你竟敢这般污蔑我爹爹,朝中大臣如?何,岂是你这种卑贱的女子可以信口胡诌的?”

许是平日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惯了,不常被人?忤逆,贺溪恼火得涨红了原本尚且有些秀丽的面容,模样瞧着竟有些狰狞。

她目下这副模样,连寻常人?家深闺女郎的半分娇柔与矜持皆不曾有,更不必说?像名门贵女了。

闻言,一直被林鸾阻拦,不能得以开口言语的冬琴,终是忍不住冷肃着面容,出声制止道?:“贺小姐,慎言。”

到底是在宫中浸润多年的掌事宫女,冬琴冷肃的面色,果然教贺溪稍有退缩了几分。

林鸾不欲节外生枝,见这娇纵得有些嚣张跋扈的女郎气焰已然有所收敛,她望了一眼?跟随于身旁的冬琴,示意她噤声,然后抬步欲离开这教人?厌烦的是非之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不过走出几步去,便听身后的贺溪,不甘示弱地讥嘲道?:“我说?得难道?有错吗?她一个?被人?养在外面的外室,身份卑贱至极,想到她这种人?竟然住在我家隔壁,我便觉得作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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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鸾转身,便瞧见冬琴正冷着面容,反扣着那位娇纵跋扈,口不饶人?的女郎的两只手臂,教她既面露痛苦之色,又挣脱不得。

平日里冬琴不显山不露水,却不曾料到,竟有这般力气。

贺溪的两个?女使被唬住了,半晌不敢上前阻拦冬琴,只是缩在一旁,抖若筛糠,面如?土色。

望着面前的这一幕,又想到之前偶然与卢霜闲聊,所得知的宅院附近尽是权贵之家,以及方才贺溪自报门户,称她的父亲乃大理寺卿,林鸾一时只觉头疼。

听那被冬琴押住,再不能出言不逊的女郎一面哭啼,一面嚷着定要教自己的父亲惩处她们,显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模样,林鸾眉心?皱得愈发厉害,不禁叹息了一声。

她对秀眉冷竖,面色不虞的冬琴道?:“冬琴,放开她。”

冬琴闻言,放开押扣着贺溪的双手,抚了抚衣袖上的褶皱,复又恢复了平日里低眉顺眼?,温驯顺从的模样。

只是贺溪却因着方才欲挣开冬琴,而用尽气力,一被松开,便趔趄了一下,略显娇弱地摔倒在地。

两个?女使见状,忙上前搀扶摔倒在地的主?子,林鸾见贺溪面上流露出来的神色羞愤大于痛苦,料想她应该并?无大碍,微悬的心?稍定。

虽然林鸾并?不愿徒生是非,但木已成舟,且冬琴是为?自己出头,呵斥难听的言语,她亦说?不出口。

对冬琴颔了下首,林鸾只道?:“咱们走罢。”

冬琴顺从地福身道?:“是。”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出琉璃阁,贺溪的女使见煞星已然离开,再顾不得惶恐惊惧,又是忧心?,又是忿然道?:“姑娘,姑娘!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寻大夫来!”

经此一事,林鸾再没了继续在外闲逛的兴致,她兴致寥寥地命马车回去。

待到回了宅院,林鸾坐于窗畔软榻上,冬琴为?她斟了一盏茶水,她拿起茶盏来,呷了一口,想到那个?跋扈又难缠的贺小姐便住在隔壁,不禁有些头疼起来。

放下手中的茶盏,林鸾瞧了侍奉在身侧,垂首敛目,模样既恭敬,又温驯的冬琴一眼?,忽地语气平静道?:“不曾料到你动起手来,这般不知轻重。”

虽然林鸾的语气无波无澜,好似与平日里别?无二致,但冬琴却仍旧敏锐地察觉到,小娘子心?中这是有些不耐了。

福了福身,冬琴恭顺地娓娓解释道?:“娘子恕罪,奴婢是圣上派来侍奉您的,遇到这般寻衅,侮辱您的人?,自是不会心?慈手软。”

想到萧凝,林鸾只觉愈发头疼。

今日之事,她一丝半点亦不欲教萧凝掺进来。

虽然追根溯源,罪魁祸首是萧凝的容貌太盛,太过于祸水,但隔壁的女郎若执意要报复,林鸾亦不会教他为?自己出头。

萧凝确是普天?之下无人?可忤逆僭越的存在,他的滔天?权势可以轻而易举地令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但,寻求他的帮助,同样亦是一柄有着双刃的利剑。

一着不慎,他与她的身份暴露,等?待她的,便只有万劫不复这一条路了。

喧闹

心?中叹息一声, 林鸾知晓事已至此,只?能行一步,瞧一步了, 但?到底还是难以自?已地头疼烦闷, 林鸾不禁同冬琴道:“不过是两三句风言风语罢了, 我没那般脆弱的。”

想到自己如今面临的困窘艰难的处境, 与隔壁女郎出言不逊所说的话,林鸾的唇畔弯起一抹有些自嘲与苦涩的笑意来。

拿起手边的茶盏, 抿了一口微苦的温茶,林鸾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伤感与讽意:“更何况, 她说得亦不错, 我如今的身份,可不是身份卑贱,见不得光的外室。”

冬琴偷眼望了望坐于软榻上的林鸾,见这位平素总是沉静淡漠, 仿佛不论?遇到什么,皆可以云淡风轻,无波无澜地面对, 如冬日落雪, 却不会?被厚重的积雪所折断, 而极有风骨的竹节一般的小娘子, 此时此刻姣好动人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伤感,自?嘲与无可奈何的复杂神色来,心?中不知为何, 忽地涌上了许多柔软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