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弥心头一跳,还不等他再说话,莳萝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回话。

“小主不好了,闲月阁闹开了。”莳萝气喘吁吁,“方才小主让我去送礼,正听见里面押着茯苓在回话,却听茯苓大喊着惠贵人没有怀孕。”她缓了一口气,又接着说,“皇上很生气,正让人找章太医过去呢,又想起章太医在咱们这儿,先找了江诚江太医过去。”

安陵容慢慢喝完了药,起身准备梳妆:“章太医先去外间等候吧,等会儿随我一道去闲月阁回话。”

章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应声出去了。

安陵容坐在了梳妆台前:“豆蔻,你先出去和章太医说说话,这里有莳萝服侍就行。”

豆蔻明白过来,俯身一礼后就退了出去。

安陵容急匆匆带着章弥赶到闲月阁的时候,里头正乱成一团,沈眉庄正跪在地上,散着鬓发大喊着“臣妾冤枉”,皇上则是沉着一张脸,手里还拿着那支和合发簪。

“臣妾来迟,请皇上皇后恕罪。”安陵容进屋行礼,脸带急切,状做不知情,“听说皇上有要事找章太医,臣妾便带着他过来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紧抿着嘴不发一言,皇后便开口说了两句:“方才江太医诊脉,说惠贵人脉象有异,不似怀孕,又说她曾找江太医拿了一张推迟月信的方子,惠贵人言道那是有助怀孕的方子,这会儿方子又找不到了。”

安陵容眸光微微一闪看向皇上说道:“皇上,其实那张方子臣妾与莞姐姐都看过,臣妾当时还誊抄了一份。”见皇上看过来,她回头吩咐莳萝,“你回去一趟,把那张方子拿来,豆蔻知道放在哪儿。”

莳萝抬眸与安陵容对视了一眼,顿时领会了她的意思:“是,奴婢即刻就去。”

这一打岔,让华妃、曹贵人和江诚都变了脸色,但很快,江诚就恢复了神色,毕竟,那确实是一张推迟月信的方子。

“既然章太医来了,那就让章太医再诊脉一次吧。”皇后打量了一下华妃和曹贵人的脸色,顿时觉得今晚怕是不好了,看向安陵容的神色又冷肃了几分。

安陵容走到沈眉庄身边将她扶起来,一脸关切:“姐姐脸色怎的这样难看,还是先坐下吧,让章太医再看看。”

皇上没有动怒,默许了安陵容的做法。

沈眉庄紧紧攥着安陵容的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甄嬛也一道起身,站在了沈眉庄身后。

看着她们三人站在一起,曹贵人不知怎的心头狂跳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开来。她用力咬了咬后槽牙,忍住了战栗。

不会的,今日一局已是布置得天衣无缝,不可能再出意外!

章弥仔细把脉,又看了看沈眉庄的脸色,顿觉不好,忙起身回禀:“皇上皇后,惠贵人确有三个月身孕,脉象有异是因为近日小主饮食不当,有小产的迹象,要即刻卧床休养,否则……”

“眉姐姐!”

章弥的话还没说完,安陵容的惊呼声就响了起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齐齐看过去,离得近些的齐妃和欣常在顿时吓得惊叫出声,敬嫔回头看了一眼,吓得连忙挪开视线。

皇后也惊得站了起来,皇上更是直接迈步上前:“眉儿!”

沈眉庄此刻却已经是意识全无,脸色惨白地晕倒在了安陵容怀里,身下已满是鲜血,殷红的血从凳子上一直蔓延到地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猩红。

惠贵人小产了!

第40章 。交心

这一事实狠狠砸在众人心头。

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关心是不是假孕,这么大的出血量,孩子定是保不住了,假孕之言不攻自破,但在场的人却没一个是高兴的,甚至气氛比方才更加凝重了。

这时候,莳萝也拿着方子回来了,安陵容直接让她拿给章弥看。

章弥眉心一跳,正是方才在杏花村里抄给豆蔻的方子,想起安陵容的话,便照实说道:“回皇上,这确实是有助于怀孕的方子。”

一锤定音,江诚打落牙齿和血吞,连质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华妃狠狠瞪了一眼曹贵人。

曹贵人心里一沉,她甚至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难道,惠贵人是真的怀孕了吗?

甄嬛在一旁止不住地垂泪:“皇上,眉姐姐今日无妄之灾,被人陷害在前,又痛失胎儿在后。章太医说,姐姐近日饮食不当才导致有小产迹象,怕是被人暗害的!”

“是啊,臣妾看这茯苓就嫌疑最大,手脚不干不净的,还特意挑这会儿闹起来,定是心怀不轨。”华妃立刻说道,“原本为惠贵人安胎的刘畚也是,今日东窗事发,他定是心虚才逃走的。”

甄嬛恨恨看她一眼,等着皇上下旨。

皇上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满是愧疚地开口:“是朕,冤枉了眉儿。”

“皇上,都是因为小人作祟才扰了皇上圣断。”皇后连忙安慰道,“惠贵人,也是被人所害的。”

“眉儿一向稳重,以她的行事作风,断不会做出假孕争宠的事情来。”皇上甩了一下玉珠串,眼中浮起心痛之色,“朕,很是期盼这个孩子。”

“皇上……”皇后面露凄哀。

苏培盛远远站在门口,躬身问道:“请皇上示下,那刘畚和茯苓二人当如何处置?”

皇上沉眸看向前方,天子之威倾泻而出:“追捕刘畚,茯苓,杀。”他起身,不欲再待在闲月阁,看向安陵容与甄嬛,“你们两个,好好照顾惠贵人。章弥也留下。”

安陵容和甄嬛皆应是,章弥也弯腰领旨。

皇后紧随其后离开,其余人也一一道别,不过片刻,闲月阁就冷落下来。

敬嫔安顿好了众人,又宽慰一二才走。

章弥还在忙前忙后,一面为沈眉庄施针,一面让人下去煎药,等到空无一人时,才起身回禀:“回莞贵人、容贵人,惠贵人身子已然无恙,再过个三两日便好了,为掩人耳目,微臣会开一张方子,为惠贵人好好调理身子。”

甄嬛止住啜泣声,质疑道:“姐姐骤然小产,怎的只三两日便好了?章太医,你可诊断仔细了?”

章弥看了一眼安陵容,没有回话。

“章太医,劳烦你先去看看惠贵人的药吧。”安陵容淡淡地让章弥先退下了,自己则拉着甄嬛的手坐了下来,“姐姐,此事容我慢慢与你说道。”

甄嬛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惊诧地看着安陵容。

安陵容让莳萝和流朱都退了出去,守在门外,这才压低声音将事情前前后后地说给了甄嬛听:“当日那张方子我拿回去后,豆蔻有几位药吃不准,琢磨了几日后告诉我,那不是什么助孕的方子,而是一张推迟月信的方子,我觉得有些奇怪,想着问问眉姐姐是怎么回事,就传来了眉姐姐怀孕的消息。”见甄嬛缓缓皱眉,她又说道,“今日的方子是我另外问章太医讨的,是实打实助孕的方子,只是功效不显而已,原先的方子,已经被我好好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