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后加起来得花了有小一万银子了吗?”安陵容故作惊叹地啧啧两声,“佟家就是有钱啊,能让她这么挥霍。”
“娘娘还有心思管她呢,还是想想自己吧。”莳萝一脸苦大仇深地走进来,将安胎药端到安陵容面前,“这眼看着就要三个月了,娘娘再怎么身形纤细,这怀孕的肚子也要藏不住了,到时候宫里人尽皆知,又是各种麻烦找上门来。”
安陵容吃吃笑了两声,拉着豆蔻指着莳萝说:“快看,莳萝急了。”
豆蔻捂着嘴也跟着笑起来。
“娘娘!”莳萝气恼地把药碗放在茶几上,“奴婢这是在担心你呢!”
“莳萝姑娘别担心,一切都在娘娘的计划之中。”翠音从殿外走进来,笑着说道,转而对着安陵容道,“娘娘,都安排好了。”
“好。”安陵容笑眯眯地点点头,看着莳萝一脸疑惑的模样,又轻笑了一声,端着药碗一边喝一边说道,“莳萝,你以为我做巫蛊局只为了困住瑾贵人一阵子吗?”见莳萝点头,她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这不过是个引子,后面的这些才是重点。”
“奴婢不明白。”莳萝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
“瑾贵人因勾线顺贵人而被罚禁足三个月,我让翠音透了消息给她,说沁儿的药是婉贵人给的,她自然会想到,是婉贵人祸水东引陷害的她,以此埋下种子。”安陵容细细说道,“瑾贵人失了心腹,若再失去恩宠,以后怕是难见天颜了,她必须想办法自救,而唯一的办法就是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名,让皇上知道,谁才是害了顺贵人的真正凶手她千方百计地打通门路,为的就是把婉贵人这个幕后黑手拉出来。”
“婉贵人却又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瑾贵人那里暴露了,瑾贵人这一招使出来,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打她一个措手不及。”莳萝恍然,而后又冒出新的问题,“她们两虎相斗,对娘娘有什么好处?”
“傻姑娘,这两虎在同一座山头呀!”翠音忍不住笑了,伸手点了点莳萝的头,解释道,“山大王总不能坐视不理吧?万一再伤着这座山上的其他人可就不好了。”
莳萝这才想通其中关窍:“娘娘隔山观虎斗,她们自己人起内讧,皇后娘娘少不得要费心思去安抚各方,也就没有心思再关注娘娘了。”
安陵容却是笑着摇了摇头:“皇后没这么简单,瑾贵人和婉贵人互斗说不定她还乐见其成,这两人谁独大起势都不行,还不如互相争斗、互相牵制,我要针对的,是她最看重的两员大将贞嫔和祺嫔。”
这便是连翠音都看不明白了:“娘娘这是打算怎么做?”
“你猜。”安陵容弯着眼睛笑起来,不再理会翠音莳萝和豆蔻三人,慢悠悠地将安胎药喝完。
今晚皇上翻得依旧是方淳意的牌子。
入夜,她正和皇上笑语嫣然地说着闲话,苏培盛却急急地闯了进来:“皇上,瑾贵人遇刺了,皇后娘娘已经赶过去了,皇上可也要过去看看?”
“怎么回事?”皇上脸上的笑意还没褪去,回过头来问道,“人伤着哪里了?”
“心口被刺了一刀,情况怕是不太好。”苏培盛低声说道。
方淳意眉心一跳,不知怎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起来,她缓了缓神色,对着皇上说道:“皇上过去看看吧,瑾贵人禁足已经有半个月了,如今受伤,必定想见皇上。臣妾陪皇上一块儿过去。”
想起这两日隆科多时有时无的试探,皇上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翻身下榻:“嗯。”
急匆匆摆驾永和宫,进殿后,隐隐还能闻到一丝血腥气。
皇后体态端庄地坐在厅堂中央的八仙椅上,端着茶稳坐如山,锐利的眼眸一一扫过在场的嫔妃,除了端妃和顺贵人没来,其余都到齐了,依次坐在两边,中间半屈膝地跪着看守永和宫的侍卫,身躯挺拔,正是卢守常。
见皇上进来,皇后领着众人连忙起身请安:“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都起来吧。”皇上匆匆上前两步拉住了安陵容,而后挥了挥手让众人起身,再落在在皇后原本坐着的八仙椅上,指着卢守常说道,“你,继续说。”
皇后让座给皇上,退开半步在一旁的梨花木椅上坐下,也顺势看向了卢守常。
“是。”卢守常并未起身,颔首继续说道,“微臣奉旨看守永和宫,今晚正是微臣当值,谁知刚换完班,忽然就听见里头瑾贵人一声尖叫,紧接着便听到里头在喊‘有刺客’‘瑾贵人受伤了’,微臣不敢耽搁,连忙让人去禀报,而后带人循着刺客逃匿的方向追去,却不料刺客狡猾,竟是直接躲进了承乾宫,微臣不敢冒闯,只能派人将承乾宫死死围住,不让刺客再行逃脱。”
婉贵人坐在安陵容对面,眼看着她缓缓皱起了眉头,神色却不见半分惊慌,不由地在心里赞叹了一句,而其余嫔妃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看戏,少不得交投接头地私语议论起来。
“婉贵人哪来的通天本事,竟能找得到人在宫中行刺?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齐妃啧啧称奇,“平日里斗斗嘴也就罢了,这害人性命的事情可不能做,多亏心哪。”
“这个月还真是不太平,前有瑾贵人的婢女以巫蛊之术谋害顺贵人,后有婉贵人指使旁人刺杀瑾贵人,若是顺贵人此时能爬起来和婉贵人闹一场,这三人倒是能成一个圈。”欣贵人调侃说笑,倒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其余人皆是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三言两语的,几乎就要把罪状定在了婉贵人身上。
婉贵人抿了抿嘴角,起身走上前,对着皇上和皇后跪下:“臣妾但凭皇上皇后做主。”她抬头盈盈看向皇上,倔强中带着一丝恳切,“臣妾没有做过任何伤害瑾贵人的事情。”
“空口白牙地说这些有什么用,若是没有人证物证,就不能将此事牵扯到婉贵人身上,还请皇上下旨搜查承乾宫,也好还婉贵人一个清白。”祺嫔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若是忽略掉她眼底的幸灾乐祸的话。
皇后赞许地点了点头:“还是祺嫔懂规矩。”她看了一圈,厉声叱道,“身为后宫嫔妃,怎能像市井小人一般空口污蔑,后宫多少事端都是以讹传讹来的,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此事尚未分明,你们一个个就开始指责起婉贵人,像什么样子!”她不动声色地转眸看了一眼安陵容,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
安陵容懒懒地支着手臂靠在椅子上,只梳着简单的发髻,斜里探出牛犀制成的月牙梳,簪着皇上新赏她的芙蓉玉簪,衣裳不似寻常穿的那般勾线玲珑身段,反而宽松闲适,遮住了身量,配上她慵懒的动作与神情,更显出几分风流韵致来。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皇后皱着眉思索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头绪,只能在心里多几分对安陵容的关注。
“事情尚未有定论,你们就着急忙慌地给婉贵人定罪,当真是没脑子。”皇上着意看了一眼齐妃,冷冷哼了一声,“苏培盛,你亲自带人去查。”
“是。”苏培盛即刻带着卢守常去了承乾宫。
第146章 。蠢笨
过后,美景走进来说瑾贵人醒了,皇上撇下一屋子的嫔妃进了寝殿,皇后紧随其后。不多时,里面传来了瑾贵人柔弱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勾的人心里痒痒。
皇上没叫起,婉贵人便一直跪着,她忍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注视,努力地挺直了背脊。
“婉贵人,且耐心等一等,皇上定会还你一个清白的。”敬妃温声开口安慰她道。
“敬妃还是一贯的好心啊。”齐妃在一旁讥讽地开口说道,“可别好心过了头,被人当成了冤大头。”
敬妃一梗,看着齐妃半晌,愣是没想到要说什么话来驳她。
“齐妃娘娘倒是一贯的冷眼旁观,若是以后你也和婉贵人一般处境,嫔妾也要提醒着想要为娘娘求情的人才好,别揣着好心当冤大头。”沈眉庄却是不管,直接开口呛了回去,堵得齐妃一连声的你,“原本这事儿和娘娘没什么关系,但娘娘明里暗里地指证婉贵人谋害瑾贵人,知道的,认为娘娘急性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定罪了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才是幕后凶手,着急忙慌地在给自己找顶罪羊。”
“你!”齐妃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瞪圆了眼睛指着沈眉庄,“惠嫔,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沈眉庄一点也不惯着她,只抬眸直直地看她。
“齐妃姐姐,别生气呀。”安陵容在一旁笑眯眯地开口,轻巧地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皇上说了,事情还没有定论就定罪,是没脑子的人才会做的事情,齐妃姐姐才不是这样的人,对吗?”
齐妃脸皮抽了抽,这才反应过来方才皇上为什么要看她,顿时脸憋得通红,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本宫当然不是。”她悻悻地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