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筷杯碟和菜肴桌案一同飞了起来,一股脑地扬到刺客的身上,闪着光芒的匕首“铛”一声戳进了木板中!他抱着傅辛夷往后急退,只这短短一瞬,殿内的带刀侍卫已经围了上来,将他们团团拱卫其中!

“留活口!”

“狗贼傅谨严!”刺客见此情况,便知今晚再无可能,大喊道:“你祸乱朝纲,为非作歹,欺君罔上,必不得好死!!来日必取你项上人头!”

傅谨严看都没有看她,直接抱起了小皇帝,快步跑起来,“宣太医!封锁大殿和宫城!一个人都不准放出去!”

鲜红的血液还在往外涌出,已经彻底浸湿了月白色的龙袍,随着他的跑动而滴落在毫无缝隙的青砖地面上,像是开出了一朵朵嫣红的花。缩在他怀中的少年从未如此虚弱过,因为疼痛而瑟瑟抖着,皱着眉头,虚虚阖着眼睛,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

“乖,没事的,没事的,不会有事。”傅谨严嘴里无法停顿地呢喃,不知道是在安慰傅辛夷,还是在安慰他自己。他进了偏殿,勉强把傅辛夷放到软榻之上,撕开他的衣物。

看到伤口的一瞬,他用力闭了闭眼,向来稳定的手竟然克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然后抖着手用锦帕用力按住他那处伤口。

雪白的布巾几乎是瞬间就被浸透了,触手皆是粘腻的血液,紧紧吸附在他的皮肤上。

战场出身的傅谨严从未觉得血液的触感是如此让他恶心,可他却不得不按住傅辛夷的心口,任由那滚烫汹涌的液体染上他的手。

伤口的位置太刁钻,刚才只一瞥,他便知怕是只和心脏有毫厘之差。

“皇叔”怀里的少年轻颤了一下,长长睫毛抖了抖,却没有叫疼,只是有些费力地睁着眼睛看他,“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我没有。不说话了,乖。”傅谨严圈住他的肩膀,用力抱住他,“太医呢!太医!”他扭开头低吼,好像也感受到了同样的痛,让他不得不死死咬住牙,弓起身子,才能克制住那种如同紧攥着自己心脏的疼痛。

“马上就到了!再去催!快!快!”

傅辛夷枕着摄政王的一条手臂,竟然觉得不太疼了,只是感到有些冷。眼前一片朦胧,模糊地晃过一道道人影,所有人似乎都慌了神,身边的人匆匆跑出去,又匆匆跑进来,像是小时候在冷宫里能让他看上一下午的忙碌的蚂蚁。

他因为自己奇怪的想象而笑了一下,然后又觉得有些冷。

时间好像过得好慢,又过得好快,他有些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觉得头好重,让他很想闭上沉重的眼睛,就这样睡过去,但心里又有一种力气支撑着他。

“皇、皇叔。”傅辛夷的嘴唇略微蠕动,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像是想要碰一碰他的脸颊。

“我在。别动了,乖,忍一忍,太医马上就到了。”傅谨严连忙抓住了他冰凉的手,看着他没有丝毫血色的嘴唇,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要不会了,低下头轻轻贴住他的额头。

傅辛夷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张开了嘴。

他立刻把耳朵附到他的嘴边。

“喜欢你好累啊。”

傅辛夷冰冷的手指虚虚回握住他滚烫的手,眼皮慢慢耷拉下去,声音很低,说出的话断断续续。

“如果、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再认识你了。”

“你要和一个美丽的姑娘成亲,要幸福,要快乐”

“永远、永远不要遇到我这个讨厌的人。”

【作家想说的话:】

这篇文就是因为这章而存在的!!终于写到了!好快乐!马上就会甜起来了,我保证!

祝大家中秋快乐!都吃月饼了吗?我吃了莲蓉的,还好想吃鲜肉月饼和流心奶黄月饼哦!希望能把团团圆圆带给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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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日记/“我不满足,我太贪心了。” 章节编号:6678185

“伤口太深了,难以止血。缝合伤口可能会比较好”

“那就缝合伤口。”

“陛下开始发烧了,要用猛药。”

“用。”

“陛下”

“”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来了,傅谨严看着他们穿针引线,用烈酒擦拭掉皮肤上的血迹,然后把翻卷的皮肉缝在一起。

应该是很疼的,哪怕傅辛夷已经昏了过去,身体仍然无法克制地痉挛,剧烈地颤抖起来,要用力压住他的手脚,才能避免他挣扎起来碰歪了针线。

耳边几乎无法听到更多的声音,全是金属器具互相碰撞产生的清脆响声。他往后退了许多步,几乎靠在了窗边,僵硬地站在那里,看着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的傅辛夷。他胸前的衣襟被拉开,血淋淋的伤口刺痛了他的眼睛。空气好像变得很热,灼烧着他每一寸的皮肤,让他实在无法再在里面多待一瞬,逃似的出去了。

殿外秋风扑面而来,吹冷了他额头的汗。

几人匆匆赶来,向他汇报。

禁军已经抓住了那个刺客,连夜开始审问,然后便是彻查皇宫。

今夜赴宴的大臣和使臣仍然被扣在方才举办宴会的大殿里,正在进行搜身。皇宫的每个门都被封了,数千士兵将宫城护卫起来,在高达数十丈的城墙下,每隔几米便有一人站岗,让一只鸟都无法直接飞出去。

傅谨严站在台阶上好一会没有动,片刻后才略微颔首,让他们继续搜查。

那几名禁军得了命令又匆匆走了,他一个人站在夜风中,握住了拳。

那些粘稠滚烫的血几乎已经干了,黏在他的手掌上,却没有什么特殊的触感,好像只是沾上了什么红色颜料。身边不断地有人跑过,把一盆盆清澈的水、烈酒和干净的绷带被送进了殿里,然后却是一盆盆被染红的水被送出来。

太医们在激烈地讨论着该用什么药,那些说话声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不想听,可是那些声音却执着地往他的耳朵里钻。

过了一会,他在石阶上坐下,十指指尖相触,贴着自己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太医们便告知摄政王已经为小皇帝缝合了伤口,上了药,包扎好了。

他沉默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