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两个人又一起走,陈燕廷今天是最后一天输液。导诊台护士对他们已经很熟悉了,因为他们两个比较特殊,虽然是陈燕廷来输液,但沟通几乎都是陈释钰来。这样的配置其实也挺常见,常见于家长带孩子,或者成人带老人,就不是不常见于两个年轻人。
晚上人少安静,又没什么闲话能聊,每次都是静默地等着时间流逝。陈燕廷一扎上针就无聊得犯困,中途被陈释钰手机信息轰炸的震动声吵醒。这几天他住陈释钰家,已经发现了至少不下两次这种情况了,一般都发生在晚上时段。
他知道是谁,但他和陈释钰都默契地没提,都以生病为借口忽略乔子遇这个事实的存在,企图用时间来蒙混过关,把平安夜那场争吵悄无声息的埋进过去。
可病总会有好的一天,盗铃也并不能因为掩耳就不成立。
“吵醒你了?”
陈燕廷盯着他手机没说话。
“抱歉,我以后调静音。”
“不用,没必要。”陈燕廷语气冷淡换了个位置继续睡。
陈释钰见他继续睡没生气,才又去看消息。
乔子遇知道他生病了,每天都嘘寒问暖的,总想找机会来见他,他都拒绝了。理由很简单,没必要再见,上次和他说的各自安好,他是认真的。
他后面其实也反应过来了,乔子遇绝对不敢背着陈燕廷和唐诏往来的,唯一的可能性,只能是唐诏把人放在陈燕廷那儿,和乔子遇真正关系匪浅的是唐诏。
聚餐那次属实是意外,他没想到陈燕廷会带他来,平安夜那天本想置之不理的,但他又实在不忍心,只是没想到会被陈燕廷发现。
被陈燕廷发现,他恐慌之余也有如释重负。乔子遇如果从一而终地戏耍他,他还没什么心理负担,毕竟他自己最开始也别有用心。可坏就坏在,他的别有用心用错了地方,更加让他心里难安的是,乔子遇他好像要来真的了。
他想了很久,一直都不知道要怎么开这个口。乔子遇年少就一个人四处辗转流离失所,他孤独,他无聊,所以才会说他喜欢有趣,说他想要朋友。将心比心,他明白这种心情,在这种情况下拒绝人,他又于心何忍。
可乔子遇偏偏又是属于那种没有边界感的人,或许说好听点儿,是莽撞无畏的人。他退让一次,乔子遇必定会前进一分,他怕自己妥协一次,乔子遇就认真一分。
他盘算着要怎么回应乔子遇,在医院盘算,回家的路上也盘算。
陈燕廷看他这幅心事重重的模样已经忍他很久了。
“看路,别我病还没好全,就先被你撞死了。”
陈释钰本来一心二用还算平衡的,被陈燕廷这一指责吓得反而失衡了,车差点开变道。
“抱歉。”
医院离他家不算远,生硬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也深知开车不够专心是对自己更是对陈燕廷的不负责,所以到家停车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陈释钰,你今天还要因为乔子遇道几次歉。”
“”
他本来还想解释,又觉得追溯原因确实跟乔子遇有关联,想想还是算了。
他的欲言又止在陈燕廷眼里就是欲盖弥彰。
“你这么在意他,方添越他知道吗?”
陈释钰的脸色瞬间微变,陈燕廷乘胜追击。
“他才离开北京俩月,你就和乔子遇勾搭到一起了。你说,他会怎么想?”
陈释钰表情彻底垮了下来,他以为陈燕廷会配合他一起把最后一天过完。既然那天晚上是陈燕廷选择高拿轻放,那就应该践行到底,就当乔子遇那天没来过,他们两个也没吵过。明天过后各回各家,自此为节点结束这段特殊的病假时期,没想到陈燕廷不仅要提乔子遇还要提方添越。
陈释钰嘲讽地问道:“你这是在替添越鸣不平吗?”
被陈释钰这么一问,陈燕廷也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很离谱。
陈释钰又说:“你要真这么想,那就请你把他还给我,这样我就不会再去找什么乔子遇还是刘子遇了。”
陈燕廷没料到会搬了石头自己的脚,但陈释钰这话着实让他火大,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方添越。
他冷笑道:“呵,我把他还给你,你有胆儿接他吗?你以为没有我,方添越就能和你在一起?”
“你不会以为方姨和秦蕊对你和颜悦色是因为喜欢你吧?长这么大你白活了还是白痴啊!不懂什么是出于修养什么是出于真心吗?”
“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如果你真不知道,那陈家的基因就是被你那个贱人妈给污染了。”
“你怎么还不明白,你之所以一直在失去,只是因为”陈燕廷故意停顿了一下,加重语气强调重点,“你是陈释钰。”
最后这句话直切要害,犹如一柄破空而来的利刃穿透陈释钰的肋骨和心脏把他钉穿。车里暖风空调还在开着,但此时他却如坠冰窟,冻得他脸色发白。
因为他是陈释钰,所以他才会失去,因为他是陈释钰,所以他不配拥有。
他的名字不仅仅是名字,更是烙印在他脊梁骨上的诅咒。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两个人不欢而散,即使已经临近家门口。
姜叙梨早上醒来收到陈释钰请假的消息也觉得很突然。一般除了突发情况,员工们请假都会至少提前一天报备的,尤其是这种连着节假日一起休的小长假更是如此。
等陈燕廷来问她找人的时候她才知道陈释钰只是单独跟她打了个招呼,并没有和陈燕廷事先报备。姜叙梨也懵圈儿了,怎么回事,陈释钰也不像是这种随随便便就跑了的人啊?
“呃陈总,他临时请假了。”
陈燕廷沉默,又问:“请的什么假?”
姜叙梨心里咯噔了一下,陈释钰是六点钟给她发的微信,她7点半才看到。只是简短的说他要休假节后按时返工,具体什么原因也没告诉她。
“没说,我问了还没回我。”
她偷偷瞄陈燕廷的脸色,表情不太好,算不上是发怒,她摸不清陈燕廷什么态度。即使她只是陈释钰名义上的上司,他也是她手底下的员工,该护的短还是要护一下的。
“年底了,他最近工作挺忙的,估计是想休息一下吧。”她给陈释钰找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