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一次生蚝？”

“简单尝过，不爱吃。”

“那现在又爱吃了？”

“可能是因为蘸了有味道的调料，觉得没想象中那么难吃，就多吃了几只。”

陈燕廷边听陈释钰一本正经同医生撒谎，边趁机背过身去解开刚才那个塑料袋的死结。

“鉴于您昨晚的情况，我建议您去查查过敏源，以免下次误食再次引发急性过敏。”

陈燕廷已经把早点拆好，等医生离开后再过去给打开病床的小桌板把早饭带过去。他买了蔬菜牛肉粥，一份三鲜馅儿的汤水饺，特意叮嘱了汤底不要虾皮和葱花，只撒了点儿香菜叶。

陈释钰喝了一口粥，温度刚刚好，水饺煮得偏软一点，方便嚼也更入味儿，没有虾皮和葱花的汤底很清爽。

陈释钰需要住院三天，陈燕廷跟突然良心发现似的说要留下来陪护。事实上陈释钰并不需要陪护，他只是需要留院观察输液，正常做相关检查项目，还要额外做个过敏源测试就行，根本不耽误他任何行动。但陈燕廷表示要留下，他也没拒绝，本来就是陈燕廷故意让他过敏的，他就该对此负责。

期间方添越和许烬阳的探视都被拒掉，方添越再来会引起什么后果他无法估量。许烬阳是被陈燕廷给按下了，嫌他太聒噪，还是别来的好，让他过两天来接他们出院就行。

秦蕊看方添越又盯着手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大致就能知道是陈释钰。她凑过去看，屏幕上的陈释钰发来的报平安委婉地拒绝了方添越的探视。

她现在对陈释钰很敏感，经过前两天过敏事件，秦蕊觉得无论是陈燕廷还是陈释钰，方添越都不宜再度接触。陈燕廷暂且不用多说，陈释钰长期生活在陈燕廷的高压之下，还长年陷在舆论漩涡里，心理问题的概率不说百分百，百分之六十肯定是有的。

方添越和陈燕廷这三年来逢场作戏的机会不算多，外界也因此把他们打上了注重隐私的标签。但随着陈释钰的回来，他和陈家的交集只会越来越多，以方添越一见陈释钰就心神失守的状态，到时候保不准会出什么意外，她觉得上一些强硬的办法了。

她决定要把方添越调去华南分公司，她带了他三年，也是时候该独当一面了。李家那孩子天赋能力都不够，因为家里实在没人而赶鸭子上架，现在不也走得稳稳当当的么。方添越有条件慢慢来，不需要刻意制造困难，眼下有契机锻炼他，同时让他远离陈家兄弟的纷争，何乐而不为。

到时候陈燕廷问起来，理由也很充分，方添越去南方能更好的配合他们展开工作，也能减少他和陈释钰见面的机会，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以保全大家的利益。

晚上回家吃饭秦蕊顺嘴提了这件事，方添越从没离开家过，突然要去这么远的地方，老两口肯定舍不得，她得提前铺垫一下。

果然，她妈妈直接投反对票。

“不行，广东太远了。”

“妈，添越又不是笼子里的小鸟儿，总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呀。”

秦蕙湘迟疑了一瞬，再看丈夫没有反对的迹象，她退了一步。

“那也不能是广东，去天津、郑州这些不行吗？”

“妈，华北有我和舅舅啊，华南那边正好缺人，我们在那边也有开展业务，添越先去熟悉熟悉挺好的。现在交通也很方便，你要是想添越了，飞机仨小时就能回。”

方添越安静吃饭听他们争辩。一开始他也是十万个不愿意，陈释钰才回北京多久他就要走，这怎么能行，但秦蕊说服她的理由很有力。

他待在北京和陈释钰见得越频繁，陈燕廷就越揪着他不放，陈释钰的处境也只会更艰难，这对他和陈释钰都不好。让他去待个一两年，在华南那边有自己的话语权后，陈燕廷以后要往南边儿去多少都要经他手，说白了就是他手里得有自己的筹码，才能和陈燕廷谈条件。

在北京他没机会，可是去南边那就另当别论了。几年前秦蕊就有在那边打基础，后来方济川升迁，她怕影响不好，再加上陈燕廷突如其来的插手，她就顺理成章的抽身了，方添越过去后不愁没人帮忙。

方济川刚回到家，还没进屋就感觉今天似乎比以往更加热闹，听起来像是在商量什么事。

“济川，你来你来，劝劝你妹妹吧。”秦蕙湘看到大儿子回来立马向他求助。

方济川新奇地挑了一下眉，什么事儿还得他来劝？秦蕊一向是个很有魄力的人，一般情况她提的意见没人会反驳。

“怎么了？”他看向秦蕊。

“我想把添越调去华南锻炼一下。”

“这是好事儿啊。”方济川刻意语调高扬，视线扫过自己的弟弟和妹妹，边脱外套边说道。

秦蕙湘一听，连大儿子都同意，这下真就成孤立无援了，眼睛一红，抽着纸巾抹泪。秦蕊和方济川交换眼神，秦蕊给他让了位置。

方济川搂着母亲边笑边哄她：“添越是男孩儿，总不能一直跟在小蕊身后跑吧？这不是让人家看低了么？燕廷咱们先不说，就看看李扬帆，现在人已经是大家口中的有志青年了。妈，您也不想让添越落后人家一头吧？”

“这不是已经有你和小蕊了吗？添越不需要在乎这些。”

“那咱们也听听添越的呗？”方济川在桌底敲了一下方添越。

前面秦蕊和方济川该说的都说了，方添越也不再啰嗦，直接表态：“妈，我想去。”

“去了就好好干。”一直没出声的方父直接拍板儿落地。

秦惠湘看局势一边倒也就没再争执，但情绪依旧不见好，方济川见她这样，又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下个月正好要派往广东作为中央和地方的双向交流干部去任职。

秦蕙湘这才破涕为笑，横了方济川一眼：“怎么不早说？”

秦蕊也咋舌：“这么巧？去多久？”

“一年。”

一年不长，但也够用了。不过秦蕊还是私下里叮嘱了大哥，尽量别轻易出手去帮他，不然算什么历练，以后怎么服众。

方济川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道：“我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和闲心去管他？我下派交流是有任务在身的。”

秦蕊：“那就好。”

“怎么突然要他南下？”方济川问。

“不是说了吗？让他去锻炼锻炼，也该放他出去了。”

方济川从裤兜里摸出打火机，秦蕊也凑过来借个火，两个人并排倚着阳台的栏杆边抽边聊。

“恐怕不止吧？”

方济川似笑非笑地看秦蕊，眼睛明亮如鹰，语气意味深长。秦蕊啧了一声，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