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肆洋见他没否认，眸色微暗。刚刚那个激烈的反应不可能是即刻产生的，那是长年累月的爆发性情绪。那么，白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厌恶他的？

他想起绑架那会儿，他坦白自己是Alpha时，白术的表情震惊乃至震悚，他当时没太深入想，但现在...可能是他从最开始便弄错了。

郁肆洋盯着他：“你喜欢我是Beta，发现我是Alpha之后，你不想再和我有关系，所以才会一直想要躲我。”

“刚刚你会因为方雨星突然靠近而吓到，换作我，你也会是一样的反应？”

白术被迫听着他一句句说出实情，无法有半句反驳，郁肆洋猜到了，他全都猜到了。郁肆洋直勾勾地盯着他，白术手掌撑在地上又往后退，信息素不自觉地释放，玉簪花的香气弥散在空气中，与红酒烈味扭曲在一起。

郁肆洋突然露出一个很温和的笑容，但眼神中却没有什么温度：“白术，这没什么好藏的，回答我。”

白术后退的动作一顿，突然哭得更凶了：“是...”

他不得不承认，他讨厌Alpha，这跟发出信息素的方雨星没关系，跟郁肆洋更没关系，这是他的懦弱，这是他的挣扎，是他一闻到Alpha信息素就像身体内部器官都挪位了一样恶心、控制不住发抖的可耻症结。

刚刚在教室中的暧昧气息荡然无存。

郁肆洋才发觉，白术一直以来对他的反抗声虽然微弱，但或许他是真的不愿意，白术最后会顺从是因为害怕他。

他的教养者告诉他Omega很脆弱，需要尊重与爱护，这些天来他以为自己把控得很好，没想到是一直在逼着一个害怕自己的Omega胡作非为。

郁肆洋低下头，蓦然笑出了声，他向白术伸出手，白术以为他要打他，下意识身体后倾。

郁肆洋温柔地抚上白术苍白的脸，指腹轻轻擦去他面颊上的泪，“不要哭。”

“讨厌一个人是可以直接说的，对我而言，你的意见很重要。如果你跟我说了讨厌，就不用被逼着做不愿意的事，不会为此害怕委屈了。”

“怪我没及时察觉。”

他的笑如他的动作一样温柔，白术却觉得遍体生寒。他愣愣望着郁肆洋，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听着郁肆洋用最柔和的声音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他站起身来，“外面信息素味道浓重，你可以等气味散了些再出去。不必担心方雨星发现，我会解决。”

说完，他便推开阳台门出去了。

白术蹲坐在地上，看着他走，又看着他把门轻阖上。

他蜷缩起双腿抱住，无声地低头陷在双臂中。

广播声仍然在播放着，远处的呼喊一阵接着一阵。秋天的风凉爽吹拂而过，树枝摇曳发出婆娑的声响，天空中霞光遍布，在他们五层楼高的地方能看到光芒最闪耀的红霞。

明明只是黄昏，怎么感觉黑夜已经来临了。

教室外。方雨星在走廊上来回踱步，他已经等了许久，思索起郁肆洋刚刚的语气，他还在想是什么时候惹郁肆洋不痛快了吗...

不应该啊，会让郁肆洋不痛快的情况屈指可数，要么是面对郁家那群人时，郁肆洋偶尔会冷脸，要么，得追溯他最怵人的小时候那会儿。

郁肆洋是郁家的人，是他小姑姑的孩子。多的他不清楚，他只知道他小姑姑不幸去世了，他姑丈也没了，于是他爸爸方庭把年仅5岁的郁肆洋带回来抚养。

第一回见到郁肆洋时，方雨星还只有萝卜头大小的个子，他扒拉在家中二楼的栏杆上，看着方庭领进来一个小孩。

方庭有事走开了，那小孩站在空阔的客厅中，来往佣人不断、小声议论着什么，他也只站在客厅中央，毫无反应。方雨星都要以为他是个雕像了，脸上表情一动不动，像刻上去的一样。

而猝不及防地，他像伏击许久的猎兽一样猛地抬头盯向他，漆黑的双眸深不见底，比起盯向他，更像是他的两道视线抓住了他。

那眼神让方雨星不寒而栗，他栏杆扒拉得不太稳，这一下直接让他摔坐在了二楼地板上，赶紧跑走了。

方庭正式介绍过后，私底下一直和他说要多和郁肆洋玩、多和郁肆洋说话，但持续了挺久一段时间，郁肆洋都很少搭理他。直到后来他爸跟郁肆洋立了个规则，要求郁肆洋在跟人交流时一定要保持笑容，这种情况才逐渐好转。

他和郁肆洋从小一块儿长大，高中时郁肆洋才搬回郁家原先的住宅，在他印象里，郁肆洋与他老爸的约定一直做的很好，在校内不论是面对谁都能做到温礼相待，在这期间也没有谁招惹他。

那今天这是怎么了？

方雨星正考虑着，郁肆洋终于出教室了。

他的模样很冷淡，在方雨星眼里，那跟阎王脸没什么区别，而且郁肆洋身上红酒气味很明显，方雨星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打球打嗨了，信息素没收住。

Alpha在别的Alpha面前露出信息素是一种很冒犯的行为，那充满了挑衅。方雨星赶紧向郁肆洋解释，称呼都变了：“肆哥，我不是故意放信息素的，你表情别太吓人了！”

在郁肆洋面前故意放信息素？那简直开玩笑！虽说他是个A级Alpha，可比起郁肆洋罕见的S级还是差了一大截，真放出信息素比较，他只会被完全压制。

再说他不喜欢拿信息素压人，他方雨星根正苗红品德俱佳的大好少年，才不会做这种损事。

“不是因为你。”郁肆洋没看他，挎上背包走向楼梯口，周身冷然。

“那是因为什么？”方雨星奇怪道。他跟上郁肆洋的脚步，突然在红酒气味中闻到了一丝混杂的甜香。

甜的？

方雨星脑子短路了一瞬，猛地跑到郁肆洋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哥！你刚刚和Omega在一起！”

郁肆洋冷眸转向他，方雨星被吓得一激灵，正要封口时，就听郁肆洋道：“你今天什么都没见到，不要再过问。”

方雨星当下怂得点头答应，悄悄压下猜测是哪位Omega的心思。

第八章 拒绝与初见

【作家想说的话：】

这一趴很快就过去了，写完这个铺垫美美开车上高速～

正文

浑浑噩噩地回到家中时，白术已经不知道几点了。

他随手开了灯，躺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刚刚窒息般地红酒气味过了很久才从他脑内散开，他在一阵余惊中久久回不过神来，甚至还直接在沙发上小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