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晔的神色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她用手指抚了几下腰间别着的枪,又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
辰晔淡淡看向变故的来源,只见一楼的大厅内,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被一早就伪装成观众的保镖按倒在地。
这场闹剧很快过去,来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见些世面的,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惶恐,台上的演出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待君归来时,伊独话桑麻。
青灯古刹,闲剪烛花。
谁曾轻许江山如画,谁又遥望长安君家?”
一曲终了,辰晔抿了口手中的茶,叫来侍应生。
“辰小姐,您今天还去吗?”
辰晔笑了笑:“走吧。”
……
凤筱脱下戏袍,卸去脸上的胭脂,身着素雅又不失大方的浅紫色丝裙,肩披素白色透影白纱,内衬天蓝薄衣,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目光妩媚勾人,却带着淡淡的冰冷,携着疏离的魅惑。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水来。一举一动都透着仙子般脱俗的气质,可望而不可即。
她走进休息室,看到的便是坐在床边调试枪带的辰晔。
凤筱缓缓走到辰晔身旁,上下打量一番,确定辰晔身上没有受伤后,才坐到梳妆镜前,轻轻擦着嘴角残存的口脂。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连两人的呼吸变得都清晰无比。
倒是辰晔先忍不住了:“保镖是你安排的?”
凤筱对着镜子,摘下缀着珍珠的耳环:“有的人清闲日子过惯了,总需要见点血才好敲打他们。”
自从辰晔升了中将,无论是出于利害还是其他原因,仇家还是不可避免的多起来。凤筱对着镜子抿抿唇,眼睛仍然像是一潭春水。庭华楼内消息总是灵通,动动手指就能剜出人心底里埋着的秘密。
“你倒是动也不动,就那么相信我?”凤筱看着镜中的辰晔,凤眸半睁。
“我向来都是信你的。”辰晔看着不愠不淡的凤筱,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上前,轻轻揽住凤筱的腰:“筱儿,还在生我的气?”
凤筱推了推辰晔的胳膊,却被抱的更紧:“辰将军公务繁忙,我一介戏子自是不敢有所怨言。”
辰晔自然明白凤筱是在说气话,于是将凤筱整个抱进怀里:“今天临走前接到上面调令,所以耽搁了一些时辰。”
凤筱靠在辰晔胸口,敏锐的捕捉到关键信息:“要去哪里?”
“上海。”
“什么时候?”
“下周。”辰晔抚了抚胸口的脑袋。
怀里的人动了一下,不说话了。
辰晔环着凤筱的胳膊紧了紧,又松开,走到床边,从一个精致的皮包里拿出用油纸包好的点心。她打开包装,露出里面一块一块的淡黄色硬质糖糕。
辰晔拿起一块,喂进凤筱口中。
凤筱没有拒绝,顺着辰晔的动作将糕点吃进嘴里。
“知道你喜欢桂花糖,今天路过时买的。”望着凤筱的动作,辰晔眼里又透出几分柔意。
“那等我把这些吃完,你就能回来了?”
辰晔愣住,没料到凤筱会这么问,又轻笑出声,再次将凤筱纳入怀中:“怎么,就这么急着让我娶你?”
凤筱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片晌,凤筱拍了拍辰晔的胳膊,示意她放开自己。
凤筱俯下身,将腰间别着的银色铃铛取下,放到辰晔手里:“拿去,这是我从小带着的,战场上波谲云诡,也算做个念想。”
辰晔看着静静躺在掌中的铃铛,俯下身,和凤筱四目相对:“我可以理解为,这是筱儿给我的定情信物吗?”
凤筱注视着眼前的黑眸,唇角向上勾起,并未否认辰晔的话语。
辰晔低头,靠近手中的铃铛,凤筱身上特有的槐花香气传入鼻腔。她闭眼,在凤筱的注视下,虔诚的将吻印上尚存有体温的金属。
“今年年末,等我回来,一切都置办妥当,一定八抬大轿娶你过门。”辰晔睁开眼睛,对上那一弯碧水,一字一句的说到。
凤筱一双饱含春意的媚眼顿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她伸手勾住辰晔的脖子,将唇送了上去。
……
“咚咚”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散了一室旎旖。
辰晔止住动作,不悦道:“什么事?”
门口传来侍应生谦敬有礼的回答:“辰小姐,楼下有几个着军服的客人,指名要找您。”
辰晔皱了皱眉,没有动。
凤筱放开搭在辰晔后颈的手臂,推了推她的肩膀:“去吧。”
辰晔站起身,叹了口气,摩挲几下凤筱脸颊细腻的肌肤,终是随着侍应生走了。
……
辰晔再次回到庭华楼时,夜霄已悬挂在天际。她推开门,屋内只有一盏小台灯发着淡淡的光。
辰晔走到床边,看着凤筱的睡颜,暖橘色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消弭了平日里总饰在面上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