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巡顾不得?这些运动或是愤懑带来的热汗,他见蔺南星表现得?还算驯服,心下?一声冷笑,再次拿出了将军的威势,训斥道:“圣上赐你假节钺,不是为了让你做仗势欺人?,目无将领,扰乱军纪之用!”
几个月来的交锋,让白巡心中了然:蔺南星这人?看?着像是个高高大?大?的绣花枕头,实则嘴皮子颇为利索。
因此他不敢打半个搁楞,一通话语劈头盖脸地扔了出去:“军营中自有军营的规矩,蔺南星,你自从知?道家人?要来雁城后,日?日?消极巡城,每日?出城只一个时辰不到便带队回归,本将就是以军纪罚你、斩你也?无人?敢置喙,你给本将去领一百……”
蔺南星本还想?看?看?这白巡想?搞什么花样,却?听?这人?竟是要罚他军棍。
这可不行。
他的身子是属于?沐九如的,万万不能?平白挨了棍子,不然少爷会?心疼不说,他的身体还会?变得?更加掉价。
蔺南星打断道:“嘘,白将军,稍安勿躁。”还顺带抬了抬辞醉。
白巡刚刚在辞醉这处吃了好几下?苦头,军旅生涯让他对危机十分敏锐,他立马成功地被?蔺南星吸引走了注意力,戒备地看?向?辞醉,也?自行地打断了话头。
愣了一愣后,白巡才反应过来他被?这阉人?牵着鼻子走了,又是气愤得?咆哮了起来:“休要打断本将说话!”
蔺南星近来巡城懈怠是板上钉钉,大?家有目共睹、军志上记录在案的实情。
白巡对这顿处罚势在必行,哪怕一百军棍未必要的了这形如钟馗的阉人?性命,也?能?好好让这人?吃顿皮肉苦头。
蔺南星自然也?是知?道自己有这么个把柄,此刻就捏在白巡手上的。
他之前在得?知?少爷和孩子们要来雁城之后,巡城时确实懈怠了不少,每天只带队在城外随便一跑,就回到南城门上,做他的望夫石了。
毕竟心上人?千里迢迢赶赴而来,不管换做是谁,都是没有心情再在城外漫无目地地乱跑的!
蔺南星对自己的行为毫不心虚,半点不觉得?有错。
反正这大?冬天的,哪能?碰得?到鞑子,他们怕冷,鞑子也?怕冷啊!
就是他今天遇到的鞑子,也?是跑得?远了些,进到了定城境内才遭遇上的。
不过,也?就是因为有了这场遭遇战,才让他在面对白巡的指控时格外淡定。
蔺南星轻轻一笑,道:“白将军你这火急火燎的暴脾气,怕是真就宫了也?好不了太多,兴许还是掉个脑袋,重来一回才能改掉些许。”
白巡气得?额头上、脖子上青筋乱跳,人?也像是快要跳脚:“你这狗娘养的!”
唉,边关还是民风淳朴。
白巡的心眼子也?全然比不上京城里的文臣武将们,随随便便就能?激怒。
蔺南星不禁嗤笑了声,道:“嘘,将军仔细听?帐外的声音。”
白巡龇牙咧嘴,揪着鼻子就想?对蔺南星开骂,却?真的听?见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从营帐外传来。
帐中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动静,看?戏的官员们顿时全都收了声,开始凝神倾听?外头的情况。
营帐内部针落可闻,只余呼吸声杂乱地轻响。
帐外的声音变得?越发清晰,似乎是在呐喊什么
“鞑虏必诛,天佑大?虞!”
“鞑虏必诛,天佑大?虞!”
一串脚步声也?在此时乍然响起,营帐的卷帘突然被?掀开。
白光再次涌入,又迅速堙灭。
“报!”
一名守城的传讯兵奔入帐内,面对白巡跪倒在地。
他面上满是喜色,高声禀报道:“捷报!捷报!蔺公公带领的小队巡城时遇到了鞑子,敌军全灭,我军无人?伤亡,大?胜而归!”
白巡道:“什么?!”
他震惊到目眦欲裂,话语也?像是抵着牙关挤出来的一般。
传令的小兵只以为白将军是高兴得?面目扭曲了,毕竟这场冲突虽然小,却?几乎可以算是他们和鞑子宣战后,打得?最漂亮的一次。
就连白巡偶尔胜了北鞑,也?都是因为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才获胜而归的。
哪比得?上这场酣畅淋漓!
小兵激动不已,继续详细地汇报道:“冲突时敌我双方人?数相仿,我军杀敌可记数目三百四?十人?!抓获俘虏二人?!收缴甲胄百件,战马三十匹,兵刃两?百件,箭矢一千支!”
他激动得?眼眶通红,哽咽道:“鞑虏必诛,天佑大?虞!”
一串惊人?的数字听?得?白巡心中震撼,又隐隐感到忌惮。
蔺南星今日?带出去的队伍只有三百十二人?,却?足足杀了三百四?十个北鞑人?,其中还不包括逃了的或是未能?割下?耳朵的。
还有这口?号,也?让白巡听?得?脑瓜子嗡嗡。
自他白家人?挂帅北军之后,军中的口?号向?来是:北军披靡,横扫鞑虏!
蔺南星却?以一己之力,让北军的口?号都变了个样。
是不是明日?之后,北军的主帅也?要换个人?做了!
蔺南星都已是个阉宦了……他怎么配!
白巡一口?气梗在胸口?,恨不得?把蔺南星千刀万剐,毁尸灭迹。
可即便他心里万分不愿,百般不爽,却?也?不能?真就赏罚不分,亏待了兵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