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皇城司都督来访。”

萧安站在门口，低声通报。

正在看书的萧柔听到来人身份，眼中闪过一闪而逝的笑意；总算是来了！

“请都督到前院凉亭里叙话。”

“是。”

……

秦风跟在主子身后，手中还提着在来的路上顺手买的伴手礼，左顾右盼的欣赏着萧家别院的景色。

“萧家不愧是富阳首富，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别院，也布置的如此精致，萧管事真是个得力的人才。”

快步走在前方带路的萧安听见秦风的话，谦和道：“秦大人谬赞了，在下就是个粗人，可不懂什么院庭布置，这些都是我家姑娘布置的，一切皆是按照姑娘的喜好。”

赵衡听着二人的对话，突然停到一处小路上，看着前方花圃里的花苗，若有所思的问：“你家姑娘也喜欢海棠？”

萧安笑道，“姑娘过去没有特别偏爱的花，但这次回别院住下后，就格外喜欢海棠。”

赵衡神思恍惚的回忆起来。

以前，那个人也很喜欢海棠，家中父母疼爱她，整座府邸都种满了海棠树；在每年春季来临，偌大府邸花海铺就，落英缤纷，可谓是京中最好看的景致。

赵衡从不相信一个人的身上会存在如此多的巧合，萧柔看似是个身份简单的商贾之女，但这段时间围绕着她发生的事可不少。

尤其是她给他的感觉，明明危险，却又熟悉。

萧安带着身后的主仆二人很快就来到早就准备好的凉亭，没想到萧柔已经先他们一步到。

看着独自一人手持灯笼站在亭中的萧柔，赵衡有一瞬间的恍惚。

好似透过眼前之人，看到了另一个被他深藏在内心深处的身影。

直到身边的秦风主动与萧柔打招呼，他才回过神。

“萧姑娘，深夜打扰实在冒昧，我家都督在路上买了姑娘家爱吃的点心，姑娘可不要嫌弃。”

萧柔朝着萧安看了一眼，萧安立刻上前从秦风的手里接过伴手礼退下。

“都督真是客气，来都来了，还准备什么礼物？！”

萧柔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赵衡坐下，顺手为他倒了杯温热的茶水，“不知都督深夜前来，可是有急事？”

赵衡的目光在萧柔的身上落了一瞬，瞧着她灵动狡黠的眉眼，直接坐到她对面：“本都督是来谢姑娘相赠‘厚礼’的。”

萧柔笑的格外娇美，“想必是我的礼物让都督很满意了？”

“自然是满意的。”

赵衡看着绿莹莹的茶面上竖起来的茶梗，轻轻一吹，道：“姑娘苦心孤诣，翻手之间就让整个魏家步了萧氏的后尘，本都督瞧着，从中嗅出了点复仇的味道，尤其是那两箱专属于北地的银锭，更让本都督耳目一新，萧柔，你将矛头直指北地渊王府，可是与那渊王一家有仇？”

萧柔看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赵衡，仰起头就笑出声，“都督真是爱开玩笑，我一个小小的商贾之女，怎敢与皇亲结仇？都督误会了。”

“真的是误会吗？”

赵衡微微倾身，朝着萧柔逼近几分，“姑娘在魏府，故意留下那么多线索，先是那两箱银子，跟着，又故意对魏璋透露萧氏暗谍的存在，不就是在引着本都督前来吗？”

“萧柔，本都督现在来了，你也没必要继续遮掩，本都督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和萧氏，到底有什么关系？”

萧柔渐渐收起笑容，搁在桌面上的手指缓缓扣紧，“都督想知道小女的答案，不难，还请都督先回答小女一个问题。”

“你说。”

萧柔沉声，道：“都督可是在暗中调查萧氏通敌叛国一案？为什么？”

赵衡呼吸一轻，回忆，将他拽回到十年前的那个雨夜。

他在滂沱的大雨中逃命，身后的杀手，是他的亲生父亲派来的。

他满身湿冷，浑身是伤，冰凉的雨水沉重的打在他身上，几乎要将他摧毁。

就在他几近绝望的时候，一辆马车出现了。

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撑伞的少女，将他护在身后，而追杀他的杀手，也被她的人轻易解决。

那是他第一个体会到救赎的滋味，这种劫后重生的感觉，是她带给他的。

赵衡的思绪飘了很远，直到杯中的茶水都快凉透了，才幽幽出声，“我欠了一个人情，有生之年，要还给她。”

第79章 相信一半

“什么？”

萧柔蹙眉，不太明白赵衡话中的意思。

赵衡重新整理好思绪，道：“你就当本都督慧眼如炬，不相信萧氏会通敌叛国，坚持追查真相；萧姑娘，本都督回答了你的问题，你呢？你与萧家是何关系？”

萧柔看着言语不似作假的赵衡，轻轻用食指叩击着冰凉的石桌面。

片刻后，出声：“都督在朝中身居要职，应该知道行商令是何人推举的。”

赵衡不敢相信居然会从萧柔的口中听到这样一个答案，道：“当年萧首辅刚入内阁，向皇上谏言，对天下商户推举行商令，鼓励各州府市场互通有无，广开通路，减少对商贾赋税的重压，以商带动我朝经济，达到富农养贫农的最终目的。”

“这则行商令与大梁历代天子推行的政策截然不同，可谓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别说是本都督知道，就连路边的三岁小儿都听说过；萧姑娘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萧柔站起身，走到凉亭边看向外面漆黑的夜色，“都督莫不是忘了，我出身富阳萧家，萧家之所以能在富阳富甲一方，除了数代先祖积累的财富和当家家主的用心经营之外，关键，还依靠了行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