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间，薛家看似臣服在赵家脚下，知足的享受着京中的一切繁华；可实际上，在他们的心里，一直觉得这天下是被你们赵家人从他们薛家手里抢走的。”

“他们看你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可耻的小偷，让他们日夜都在心底不甘的叫屈着，寻找机会，重新拿回属于他们的一切。”

听着萧柔的大胆言词，赵衡陷入沉思。

如果，陷害萧氏一族，同北戎暗中勾结的人真是现在的薛家当家人薛天龄，那么萧柔的话就不是夸大其词。

“这些年薛天龄在京中人缘甚好，就连皇伯父那边，也同他十分亲近，朝中百官，亦是对他颇有敬意；如果这样的一个人存不臣之心，那我大梁，当真危矣。”

赵衡看向萧柔，语气迫切，“不行，我要赶紧进宫一趟，提醒皇伯父。”

萧柔拉住赵衡，问：“你要如何提醒皇上？告诉他，与北戎勾结的真凶不是萧氏一族，而是他薛天龄？你认为，皇上会相信你的话吗？”

“都督，你是皇上的亲侄子，是深得他的喜爱，但这种喜爱仅仅只是停在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一旦涉及皇权，就要另说了。”

“你忘记高鸣江同你说的吗？当初的萧氏一族是如何一夜之间被倾覆的？朝中那些暗中投靠薛天龄的官员，他们都是薛天龄手中的棋子，只要他一声令下，这些官员就会像疯狗一样冲出来撕咬他们的猎物。”

“萧氏一族，就是这样被他们咬死的，触目惊心的前人之鉴在先，难道你还打算重蹈覆辙？”

赵衡看着萧柔紧拉着自己衣袖的动作，激荡的心情在这一刻，平复下来。

“那该如何？薛天龄在京中已然有了根基，我们不知道他和北戎这些年勾结出卖了我朝多少实情；将来，薛天龄如果举兵造反，与北戎里应外合，我朝将会被卷进前所未有的战火之中。”

“届时，无辜百姓遭难，大梁江山危矣。”

萧柔眼瞳震颤，看着面前发自肺腑说出这番话的赵衡，知道他是真心怜悯天下苍生。

她缓缓松开他，纤长的睫羽遮住眼底的涌动的惊涛骇浪，沉静的声音如大海中岿然不动的巨石，带着能震撼人心的镇定自若。

“都督不必紧张，一切还来得及。”

说着这一句，萧柔抬眸看向赵衡，眼底竟在此刻溢出温暖的笑意。

看着这样的萧柔，赵衡紧绷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放松，整个人的思绪都被她的话牵引。

“薛天龄在京中筹谋多年，不可能事事都做的天衣无缝，我们只要揭穿是他栽赃陷害的萧氏一族，他的阴谋，就会立刻大白于天下。”

赵衡说出自己的顾虑，道：“可是，现在顺藤摸瓜，我们只找到了高鸣江，高鸣江那边也提供不了再多的证据。”

萧柔摇头，道：“据我所知，当初萧氏一族之所以到最后彻底失去圣心，被皇上下令诛灭满门，是因为负责调查此案的官员向皇上呈上了重重能置萧氏与死地的证据。”

“我们只要证明那些证据尽数都是造假，萧氏的冤屈，就会被世人看见。”

萧柔慢慢踱步，单手撑着下巴，皱眉思考着：“那些证据里，有几封萧家家主，也就是萧太傅与北戎人勾结的来往密信，那些信一定都是假的，我们要先从这些造假的信上着手。”

看着这么快就理清思路，并且指明下一步该如何走的萧柔。

赵衡朝着她近前一步，“萧姑娘，你确定要将自己卷进来？这整件事，已经不是简单地小打小闹，稍有不慎，可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你好不容易有如今平静的生活，过往种种与你而言已经是过去，又何必再让自己身处险境？”

萧柔听着赵衡意有所指的话，装作没懂他言词中的关心，道：“在薛天龄指使高鸣江杀我的那一刻，我已经是他的目标，此人心性坚毅，手段狠辣，你认为我一味的躲藏，就真的能求得平安吗？”

“都督，你应该了解我的，我并非是那种只知挨打，不知反击的女人；他既然想要我死，那我就让他死在我的前头，我的命不就保住了？”

“况且，我也并非是自私自利的明哲保身之人，既知此徒将要为祸无辜，我又怎能让他的计划得逞？”

第169章 参加科考

看着目光灼灼的萧柔，赵衡发自内心的翘起嘴角。

他就知道，他的感觉没有错，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她，定是他一直在心里放着的那个人。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但，只要是她，就好！

“好，萧姑娘大义，本都督不阻拦，只是接下来萧姑娘的安危本都督要护着，不管你愿不愿意，本都督都不能看着你，再一次出现意外。”

萧柔朝着这样的赵衡看了一眼，本是平静的心湖，稍稍泛起涟漪。

但也只是一瞬，她就收起自己异样的情绪，双眸澄澈的对赵衡道，“那就有劳都督了。”

见萧柔并不排斥自己，赵衡开怀道，“你先才所说的那几封信，如今被收在刑部，本都督会想办法，将那几封信带出来。”

刑部？

萧柔的眉眼上蒙上一层冷色，“当初给萧氏一族治罪的，也是刑部的官员？”

赵衡道，“萧氏一族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当时震惊朝野，皇上下令让三司会审，而刑部是作为主审；现在想来，刑部官员中定有人是薛天龄的爪牙，所以才会四处罗织罪名，置萧氏与死地。”

萧柔问，“当时的主审官员是谁？”

萧柔道：“刑部尚书，张济中。”

萧柔听到这个名字，就讽刺一笑，“就是那位天下寒衣学子的表率，常年守在生母床前尽孝，直至伺候到她老人家辞世后才娶妻生子的张尚书？”

“那可是为官声极好的大人啊！”

说到最后一句，萧柔简直都要笑出声来。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薛天龄居然会拉了这么一位人物上他的船。

不过细想，这二人能走到一起，还不是因他们二人臭味相投，才会狼狈为奸的吗？

赵衡也猜到，作为萧氏一案的主审，张济中嫌疑最大。

只是这些年，张济中将自己伪装的极好，想要对付他，可比对付魏无轩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