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将军做每件事的目的性都很强，只要最终结果符合他的预期，过程中要放弃什么，他全无所谓。

他医治过敌方士兵，挡过军师的圈套，为了胜利划破自己的脸，这些都是正面的事，一个人真正的性情很难从里窥见，一旦事态翻转，才会露出真面目。

他被母亲欺骗后，强迫仙狐安慰他；为了让仙狐留下来，他摆了一出鸿门宴；为了巩固地位，杀了父母杀鸡儆猴，四处暗中挑拨。仙狐想想就头疼，往后还不知道他会挖什么坑给人跳。

这个人会走上怎样的末路呢？仙狐不敢想，可仙人的身份作祟，令他心里隐隐有些置身事外的期待。

小将军不说话，把仙狐抱到自己腿上，上下挑逗着他。在他的耳边亲亲蹭蹭，小将军记得，仙狐的耳朵最敏感了。

仙狐想挣脱，却被抱得更紧，小将军以为这是某种欲拒还迎。他半硬着，没全硬，最近忙着给大臣们找麻烦，暗中筹集禁卫军，很累。他的手伸向仙狐的腰带，被仙狐摁住，他疑惑地抬眼。

仙狐的手放在小将军的胸膛上，看似安抚，实则是不允许更近一步的抗拒。他知道小将军没硬，若是往日肯定不是这样，他本来就没心思上床，现在更没有了。仙狐讪笑道：“还是不要了，你休息吧。”说着站起身，离开小将军。

“怎么了。”小将军问。

仙狐并不遮掩，他转过身，盯着小将军的眼睛，“我听说你杀了前国王。”

小将军眉头一皱，不悦道：“你听谁说的？谁告诉你的。”

仙狐不说话，他不可能把军师卖出去。他扭过头，坐到小将军对面，紧抿着嘴，沉默着。

小将军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与仙狐僵持一会儿后，他朗声道：“来人。”

屋外立刻有声音回应：“在，殿下。”

小将军看着仙狐，冷声道：“把这宫里的人都捉起来，一个个审，是谁在这里乱嚼舌头。”

仙狐厌恶地挑起眉毛，“你不用这样，我又不是一直在这里发呆，出宫的时候听见什么不是很正常？”

小将军一愣，情绪比刚才更激烈，他脸上的肌肉抖动着，厉声道：“你背着我出去了？”

仙狐看向小将军，他本来只是随口撒个小谎，不知道这个人发什么火。他心头恼怒，语气不善：“我说了陪你，却没说连这里一步都不踏出啊。”

“你还听说了什么？”

仙狐微昂起头，有些责备道：“我听说你到处压榨大臣，加重赋税。拿着那些钱，你到底要做什么？”

小将军深吸一口气，他唯独不想让仙狐知道这些事才把他带回后宫，想通过这种方式锁住仙狐获取信息的来源。但没想到，仙狐竟然会主动离开后宫。他这是什么意思，想告诉自己只要想走随时都可以离开么？！

小将军的脸彻底沉下来，他眯起眼睛，翘上二郎腿，“关你什么事？”他看着仙狐被呛到无言而涨红的脸庞，又道：“你有什么必要知道这些？在这好好待着就行了。”他心头烦躁，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神经却更紧绷了，头好痛。

仙狐握紧拳头，用力道：“别忘了当初是谁为了你挡下楼。”从来没有人能对他说一句重话，就连前辈也没有，小将军他怎么敢如此忘恩负义！

小将军交叉双臂，不屑道：“那又怎样，没有你，我就赢不了了？”他知道这句话杀伤力有多大，却还是任由自己的嘴说出了它。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换了平常他一定不会这样，现在却不受控制地想要说出更多，想用最恶毒的话让这个人快点屈服。如此，就可以恢复如常，该睡觉睡觉。

仙狐的怒火被彻底点燃，小将军说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否认他和楼那生死一战。他一拍桌子，杯子倒了，洒了一桌的酒。两人冷冷地看着那酒流了满桌，谁也不动，任由酒水淌到地上。

仙狐狠狠瞪着小将军，他没跟人吵过架，想了半天只得咬牙威胁道：“我是仙人，毁了你的城池要不了半炷香，你最好放尊重一点。”

“仙人？笑话，你除了和我睡觉，还会做什么？”他以为世上只剩仙狐对他有求必应，却遭受了两次拒绝。他已经失去理智，只想在这场语言的搏斗里占上风。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他刚说出口就后悔了。

仙狐的脸扭曲了，神色铁青，他气得说不出话来，生平第一次被这样侮辱。他几乎想掀翻桌子，却强行忍住了，他冷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我可怜你才留下来。你那时是怎么求我的？都恨不得跪在地上给我磕头了，国王大人。”

小将军神色紧绷，鼻子翕动，他控制不住自己，什么话都往外蹦，“自以为是，你跟人类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在我胯下婉转承欢。你苦苦等待的前辈，没准早就忘了你。”

仙狐想也没想，上前扬手给了小将军一巴掌，耳光声回荡在宫殿中。仙狐怒目圆睁，打出这一掌，他愤怒得几乎站不住。受了这种委屈，没人能忍住，他要马上离开这里。仙狐给自己顺顺气，这人真是一条疯狗，疯起来谁都咬，牙磕掉了也不放过。

小将军的脸被打偏，他慢慢扭正回来，他看着仙狐，目光里失去往日的温度。

可仙狐还觉得不够，继续火上浇油，“你就是想找个娘，满足自己的一切要求。你只想着你自己。”说着，打开房门就要出去。

第29章 29 烂掉

小将军被这话刺得浑身战栗，他在仙狐背后吼道：“你敢走！”

仙狐回过头，金发飘扬，面若寒霜，他看了一眼，便毫无留恋地移开眼睛，跨过了门槛。

“我让你停下！”小将军如狮吼般大声喊道，他伸出手，仿佛要紧紧抓住仙狐一般五指如鹰爪。他忍不了了，仙狐为什么不能乖乖地服从他！

一时间金光大盛，仙狐忽然捂住了喉咙，动弹不得，痛苦地倚着门框蹲下身子。他发出无法呼吸的呜咽，脖子被什么东西捆住了。是……是什么？仙狐看不到，手指越用力地扯开脖子上如铁丝的东西，捆得越紧，他已经快呼吸不过来了。

能够困住仙人的法宝，仙狐只能想到建木。

到底是什么时候，把这玩意儿缠到他脖子上的！仙狐的脑海中闪过回忆，他想起来了，是衣领，衣领里织着建木，所以才那么扎人。

小将军喘着气，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流过脸上的伤疤，又热又痒。他慢慢地走上前，在仙狐身后站定，神情癫狂，仿佛摇摇欲坠，他的脸色变换数次，最后用贪婪的表情问道：“回答我，你还走吗？”

仙狐使劲勾住建木，手指和脖子渗出血珠，他因为缺氧而眼冒金星，却还是用尽全力瞪着小将军。他仰头长大嘴呼吸，一口银牙咬碎，口水从嘴角流出，即便濒临窒息，他依旧毫不屈服。

小将军按住太阳穴，头疼欲裂，他看着比仙狐也好不到哪里去，这就是使用建木的代价吗？小将军看向天花板，反复深呼吸，疯狂慢慢被疲惫代替。他的眼神变得模糊，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忍不住使用建木。等到心跳逐渐平稳，他踉跄地靠近仙狐。

“来日方长，今天先放过你吧。”小将军用手抚上仙狐的脖颈，解开了建木。

仙狐得救般大口吸气，他跪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窒息的感觉太过强烈，他甚至还无法从其中脱身，过去好一会才慢慢恢复。

小将军看着仙狐想问又忍住的表情，主动解释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能驱动这等神物？当然是用我的寿命。”心里的某种情绪似乎要从喉咙里爬出来，好痒，他大笑，“你以为我最在意的是王座吗？”笑到最后，笑声变成无意义的嚎叫，他捂着眼睛遮去神情。

仙狐动容，随后又马上恢复冰冷的神情。小将军实在是偏执，竟然用宝贵的寿命去换建木的控制，真是疯了。他看向躲在屏风后的人影，想告诉她自己没事，却又引来一阵咳嗽。

下一刻，一道灰色的人影从屏风后冲出，径直撞向小将军。是偷油婆，她今晚送酒来与仙狐共饮，却碰上了小将军，就一直躲着，把所有对话听了个一字不漏。

小将军没注意身后，跌倒后，被偷油婆摁在地上。她大叫：“快跑，发动建木需要时间！”

不等仙狐反应，小将军抽出袖子里防身用的压衣刀，刺向偷油婆。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不管是人还是妖，为什么都甘愿去做一些超出能力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