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臣又带着众人下跪，高呼：“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小将军像没听见似的，痴痴地望着仙狐的身影直到消失。

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第21章 21 闲聊

自从答应小将军入住后宫，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便一箱箱搬到他住的椒房殿，一开始还好奇地翻出来看看有什么奇珍异宝，现在已经习惯了，随手一挥，就让人送到库房了。

清晨，仙狐打着哈欠从床上下来，就有宫女拧好了帕子帮他擦脸。洗漱之后他伸开双臂，一群宫女为他穿上一层层华丽的衣服，然后坐到梳妆台前，再为他把一头金发梳成发髻。

“停。”仙狐道。

“怎么了玉姬娘娘？”拿着象牙梳子的宫女愣了一下。

“不用帮我梳头，就这样散着就行。”

她正想劝仙狐这不符合礼法，又想到殿下的嘱咐，便遵命了。

这位金发金眼的贵人是殿下亲封的玉姬娘娘，是后宫里唯一一位娘娘。殿下说过，娘娘想做什么都由着他，只有一条：不许出宫。宫女偷偷瞟着仙狐的侧脸，虽然是娘娘，但这怎么看都是个男人啊，真不知道殿下是怎么想的。不过确实很帅气，金眸细长，一头金发如黄金般闪闪发亮，连自己有时都看得出神。

仙狐端详着铜镜里的人影，穿着极精致的衣服，像人偶一般端坐着。他笑了笑，抬手抚摸着袖子上针脚细密的刺绣，问道：“像这样一身衣服，做出来要多久？”

身后的宫女答道：“回娘娘的话，大约要半年时间，您身上这一件是最好的绣娘昼夜不眠赶工出来的。在衣柜里还有许多件，累坏了好多绣娘呢。”

原来小将军从进城开始就在准备了。

该说他什么好呢……仙狐觉得有点头疼。小将军想要的东西太多，他给不起，身为一个仙人，也不可能给。他扭了扭脖子，忽然觉得这衣服穿着有点刺痒。

门外进来一位宫女禀报：“娘娘，有客人来访。”

当仙狐走到会客厅时，偷油婆正在喝茶，等仙狐吩咐宫女们都退下后，她一放茶杯，浑身抖动，突然拍桌大笑，笑声几乎要震掉屋上的瓦片。

她反复念着“玉姬娘娘”“这个称呼太绝了”，然后笑得在地上打滚。笑够之后，她擦擦鱼尾纹里的眼泪，看着面前一脸无所谓的仙狐，道：“真没想到啊，狐狸幺儿竟然成了玉姬娘娘。”

“她们硬要这样叫我，我有什么办法。”

“说的也是呢，玉姬娘娘。”

“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玉姬娘娘。”

“那你快走吧。”

“别那么冷漠嘛，玉姬娘娘。”

仙狐终于火了，他仰天长啸：“不许再叫我‘玉姬娘娘’！”说起气人的功夫，偷油婆可真有一手。明明是个老太婆，还天天拿人寻开心，为老不尊！

偷油婆道：“现在你可是风头最胜的人了，到处都在说你是小将军心尖上的人呢。”

仙狐端起茶杯，这杯晶莹剔透，是用一整块水晶雕成的。“心尖人脚尖人我都无所谓。我不过答应他的要求，暂时待在这里罢了。”

偷油婆喝了一口茶，环视一周，国库里的宝贝几乎都在这了，足见小将军对他的用心。但她知道，仙狐是不会喜欢这些东西的。她问道：“小将军今天会来么？”

仙狐意兴阑珊地把玩茶杯，“来，天天都来，今天早上就来过了。看一眼就走，他太忙了。”不知道小将军在忙什么，连做爱的次数都少了，他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呆在这干嘛。

听到小将军可能不会出现，偷油婆叹道：“其实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但是想想好像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仙狐瞪眼道：“那你还来烦我？”

偷油婆忍俊不禁，又笑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特别喜欢逗小狐狸。

“其实你本可以不住在这里，那天在大殿上你可以让他赐你做异姓王，也是他的家人。”她喝了口茶，润了润干瘪的嘴唇，又道：“不过他这么喜欢你，恐怕也会想出其他说辞拒绝，然后把你塞进后宫。”

她耸耸肩，“缺爱的人往往很吝啬给出自己的爱，殊不知越吝啬越得不到爱。小狐狸，你觉得呢？”

看仙狐不说话，她从怀里摸出一瓶酒，笑道：“我如今在御膳房当司酒，这是我复原出来的白玉烧，今天特地拿给你尝尝。”说着，她把两人杯中的茶水倒了，换上酒。

仙狐早有提防：“不会又是拿人肉做的吧。”

偷油婆咯咯笑了，她没牙的嘴笑起来总有一种嘶嘶的漏风声，“真的人肉也好，假的人肉也罢，这酒难道不香么？”

仙狐拿起来闻了一下，“没有上次香。”看来上次那一小瓶白玉烧，确实不是一般材料能酿出来的。

偷油婆看着杯中澄清的酒液，摇晃着，“所以我叫它‘伪白玉烧’。”

仙狐问道：“那‘真白玉烧’呢？”

她望着仙狐一笑，“你应该记得，我家酒坊最后是怎么消失的吧？”

第22章 22 回忆

从前有一对老夫妇，他们酿的酒极香极醇，出窖之日常常能引来百名客人围观购买。

他们从不做招子吸引客人，把酿好的酒掀开泥封往门口一放，就有人闻着香味来了。

失去双腿的老头坐在轮椅上，看着门外排的长龙，轻抚酒坛，仿佛在看着亲生骨肉。他对身后的老妻，梦呓般道：“这可是世上最美最美的酒啊。”

药有药引子，酒也有酒引子，它的引子就是人肉。女人的肉总是格外香些，不然怎么有有钱人买了红木椅子先让大姑娘光着屁股在上面蹭几个月再用呢？

老婆子的上衣之下，肚子上满是坑坑洼洼的半圆伤疤，每陈酿一坛酒，就要用烧红的勺子挖下一块肉，这些人能喝到这么好的酒，可得谢谢他们。

他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干将莫邪叫传世名剑，老婆出肉，老公出力，他们一起倾注心血的酒，怎的就叫不得传世名酒？

两人给酒起了个好名字，白玉烧。如白玉醇厚，如白玉温润，如白玉高贵，寄托了他们全部的情怀。

仙狐在那时并没有喝到白玉烧，只是路过看到一家酒肆冒出黑烟，进去把老婆子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