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军师向他进言：“不知殿下可知道女娲和纣王的一件传说？”

军师继续道：“纣王参观女娲庙，见女娲塑像精美绝伦，便题诗一首。‘凤鸾宝帐景非常，尽是泥金巧样妆。曲曲远山飞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梨花带雨争娇艳，芍药笼烟骋媚妆。但得妖娆能举动，取回长乐侍君王。’凡人竟敢肖想神明，于是女娲降下神罚，殷商灭亡。”

小将军皱眉，“你想说什么？”

军师又作了一揖，“微臣只是想提醒殿下，想要留下仙狐大人那样的人物，有可能引致神罚。”

小将军的手指在龙椅上点了点，挥手道：“退下吧，本王自有打算。”

他回过神，吐出嘴里的草，翻身坐起，看到仙狐，问道：“你醒了？”

仙狐点点头。他抬头看看夜空，只有一轮残月挂在天空，无云无星，“今晚的夜空有点寂寞呢。”

小将军也望着那轮残月，然后看向仙狐，过了一会，试探道：“有大臣劝我娶妻，不然这个国家将来不知道传给谁。”

仙狐捧着脸，并不在意，“不能传给一个像你一样有才华的人吗？”

小将军愣了，然后抚掌大笑道：“对，对，理应如此！”

什么宗法、世袭本就不该存在。他要建立一个全新的王国，不同以往任何国家，让他的大名镌刻在历史的石像上，世代传颂。

第20章 20 强迫

小将军要求大臣们每天朝会，仙狐有时候也会来旁听一会儿。但开会的时间一长，仙狐就会偷偷溜走。大臣们知道仙狐并无官职，加上小将军有心包庇，一开始会议论，如今已经可以做到仙狐大摇大摆离开而完全无视了。

今天的早朝没有持续太久，运河的开凿、居民的税收等等大事都在稳步进行中。所以除了同步进度，没有太多需要汇报的事。仙狐打了个哈欠，就在他以为小将军即将要宣布退朝时，背后传来一位大臣洪亮的声音：“臣有事起奏。”

大臣走出队列，上前一步：“臣听闻城郊东侧突然出现了一只仙鹤，此乃天降祥瑞，请殿下一观。”说着，命人抬上一只纱笼，里面果然站着一只丹顶白羽的鹤。

小将军拍了拍手，好像十分高兴的样子，“真是天佑我朝，来人，把仙鹤好好养在御花园中。”

大臣又带着众人纷纷下跪，大唱道：“天佑我朝，万岁万岁万万岁！”

军师跟着俯首跪拜后起身，他看向那大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至于这么拐弯抹角吗？

大臣话锋一转，突然道：“想来我朝也有另一位祥瑞呢。”众人四顾茫然，不知大臣意有何指，直到大臣干咳一声，向仙狐深鞠一躬，“那就是咱们的仙狐大人啊！”

在旁边看戏吃瓜的仙狐突然被点名，他不知所措，众人也有点不知所措，不是说好无视这个身无职权的家伙吗？

军师冷笑一声，这名大臣是朝中有名的中立派，他绝不会为了小事开口，想来小将军为了撬动他应该花了不少时间，且看这两人到底要做一件什么事。他又看向那傻站着的仙狐，叹了口气，反正左不过都是这家伙的事。

在小将军鼓励的眼神下，大臣继续道：“仙狐大人在朝中尚无官职，殿下不要厚此薄彼啊。”

小将军故作苦恼道：“可要给仙狐大人什么赏赐，才配得上他的功勋呢？”

“这……”大臣抹了把汗，小将军明知故问，他只好继续配合道：“也许仙狐大人心里已经有想法了呢？”

军师在旁边撇撇嘴，接下来的发展他已经能预料到了，小将军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占有仙狐真是煞费苦心啊。跟着小将军久了，他渐渐发现，但凡是小将军想要的，没有不到手的。

目光纷纷聚焦到仙狐身上。

他抖抖耳朵，有些不知所措。这些人要干什么？眼前的小将军好陌生，好像带了一副面具，在演戏一样。

小将军笑着向台下的仙狐伸出手，“你上前来。”

仙狐一阵迟疑，小将军有什么事要在这里说，他没由来地感到惶恐。

军师冷眼看着，朝仙狐使眼色，发现这人完全傻掉后，站出来道：“仙狐大人身份高贵，随着我们征战南北，自然不是为了名利。不如让仙狐大人回去好好想想，免得辜负殿下一番心意。”以他的立场，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仙狐大人你就自求多福吧。

小将军听过军师的话，脸上仍是笑着，对仙狐道：“仙狐大人，你且上前来。”

仙狐只好慢慢走上台阶，他看着微笑的小将军，忽然就有一种看不透了的感觉。这还是他认识的人吗？仙狐想不通，除了身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索求的。

小将军端坐在龙椅上，握住仙狐的手。他的手心微微出汗，因为他等待此刻许久，从他身世暴露的那一晚，仙狐顺从的安抚开始，他就要这个人一直一直在他身边。只有仙狐在身边，他才能感到安心。这个世界上父母不牵挂他，心腹另有心思，只有仙狐是纯粹的，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也不求。

小将军压抑着兴奋，将心中练习了百遍的台词念出：“仙狐大人辛苦了，作为开国元勋，以一人之力抵挡了强敌来犯，本王实在想不出什么如何感谢你。你喜欢的话，这龙椅让给你坐也无妨。”

不等仙狐答话，台下的大臣听到这暗示般的话又乌泱泱地跪了一片，怎么可能真的让小将军让出王位，赶紧给了个台阶，齐声劝道：“不可啊殿下！”

“这……”小将军面露难色，他复又看向仙狐，此时仙狐的表情不再像往日，他面上铺着一层薄冰，甚至带着一种自上而下的审视，这就是仙人的压迫感么？想来他和楼对战时应该就是这副表情。

可越是这样小将军越是难掩激动，仙人，仙人即将成为他的禁脔。

他继续说道：“本王与仙狐大人出生入死，情比金坚。我想与你常伴左右，而我后宫空虚，不如你就做我的家人，住入后宫。”说到心动处，小将军连自称都忘了。

此言一出，那些不明就里的大臣们一片哗然。

别人陪你打仗，你居然要别人做你的妃子？

仙狐眉头紧皱，入住后宫，不就代表着他将失去自由，每天拘束在王宫里么？他从没想过要掺和人类这些事，他只想做个闲散的旁观者。现在却被小将军拉到台面上，借着众人向他施压。

他低声怒道：“我不要。”一双金眸因为生气而熠熠生辉，“我凭什么留在这里，贪得无厌，你想要的还不够么！”说着就要抽出那只被小将军紧握的手。

小将军却不依，更用力地抓住他的手，他眼神阴翳，“我把建木给你。”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仙狐一惊，又放下心来，他是国王，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小将军继续紧握着仙狐的手，生怕他一拂袖就离开，为了不让朝臣看出端倪，他低声快速道：“建木原址就在此处，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等我老了，我就把建木给你。四十年换一个稀世神器，很划算吧？”

“我不要。”说着，仙狐甩开小将军的手。

小将军忍不住站起来，再次抓住仙狐的手腕，“那你的前辈呢，你不是一直在等他么，离开这里，你还能找到他？”

仙狐果然停下来了，他回头，眼神如黄金冰凉坚硬，小将军被他看得冷汗直流，心脏却砰砰砰跳个不停。他感到一阵晕眩，喜悦与胆怯几乎要冲破他的身体，他差点硬了。

良久，仙狐答道：“好，我答应你。”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下台阶，一路离开宫殿。

小将军看着仙狐的背影，长出一口气，脱力般坐回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