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1 / 1)

可爱的上课铃一响,薛潮再一眨眼,眼前的异头老师就恢复了正常身高,比他?稍微矮一些,手工乐园里纸糊的设施全部恢复正常,折纸们变回本?来的大小,隧道消失。

除了老师的头颅仍然是东南西北,好?像所有荒诞都潜藏回梦里,现实迎来尘埃落定。

薛潮一下子懒散下来,像小丑脱了专门供人?嘲笑的舞台妆,下台就开?始冷着脸数钱,纸松鼠从他?的袖口掉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半没吃完的小向日?葵骰子朝上的面现在只有两朵向日?葵,结果不知何时早已变成了“2”。

“感谢你的公正无私,你要?真两面都是‘大人?’,我反而难办了。”

“……”她一下子站起?来,这才反应过来他?如何一步步放松她的警惕,引导她到最?后这步,在她盲目又得意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东南西北头颅不断开?合,像要?把无能的怒气全部挥散出去。

目的达成,机位里他?的玩家已经缩水成了小孩。

江冥当时正在荡秋千,很有童趣地把自己荡得老高,陡然变成小孩,一下子甩出去,幸好?哪怕操场也铺了缓冲的教育地毯,他?将将用一个离奇的姿势稳住了。

反应过来是主持人?搞定了他?年龄的问?题,江冥立刻小孩似的举起?手,隔空向他?的主持人?汇报:“我在滑梯口这,你来找我?我现在连门锁都够不到了。”

语气是问?句,人?已经又坐回秋千玩了,悠闲得可恨。

薛潮面对手工乐园一众怪异,心?里没什么波澜,看机位里同阵营的玩家,反而有点咬牙切齿,像被抢了本?该有的生活,看他?不爽。

江冥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隔空比心?,一句歌跑了八次调:“离开?你谁还把我当小孩”

薛潮决定一会儿见面就补他?一个“滚”字。

他?倒不是有什么感天动地的责任心?,他?当然没有那玩意,但1v1模式,目前可能就这一个玩家,副本?刚开?始,人?气值离达标还远,如果江冥死了,游戏直接结束,他?也玩完。

这种两个人?的生死存亡绑在一起?的感觉,还真是恶心?。

他?推开?操场一侧的窗户,以防万一再确认一下江冥的状态,窗户却忽然向外倒下,落在滑梯大象形状的入口,与之相连那滑梯一路“生长”到顶楼了,此?时正对窗户。

他?顺着曲长的管道滑梯,一路看到操场的滑梯出口,戴宽大太阳花帽的小玩家正兴奋挥手。

薛潮没有贸然下去,他?返回走廊观察一圈,顶层仍然没人?,楼梯间的门仍然被气球碎片系紧,他?隔着一段安全距离,用长格尺轻轻推开?一个缝,立刻挤出一条拴气球的线,蛇尾巴似的一甩,抓个空。

他?果断关门,从滑梯一路滑下去。

滑梯很长,一片漆黑,一点其他?声音也没有,只有他?孤独而有些刺耳的滑行声,坡时缓时陡,好?像乘一片叶子在黑夜里随波逐流,会永远这么下去。

这个念头刚冒起?,漫长的滑行就陡然结束了,他?从滑梯出口掉下来,“噗通”一声栽进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他?坠得很深,而且一直在坠,粼粼水光蒙在眼前,一览无余的清透,又与世界相隔万里的厚重,他?像被封在冰层下的史前生命,恒久而孤独地注视那些永远和他?无缘的幻影,然后继续沉沦进身下的深不见底。

薛潮一把抓住红扶手,如梦初醒地猛抬头,湿透的狼尾发全部甩到脑后,水花溅起?一条亮闪闪的抛物?线。

他?看清了自己在一间封闭的池馆里,池水其实只到他?的腹部。

泳池馆不大,没有出口,只有一扇窗户,透进有限的苍白阳光,覆在近窗的一点池水表面,以及米白格子瓷砖墙的一点反光。

戴太阳花帽的小男孩站在池边,正低头看自己的鞋。

薛潮以为懒鬼玩家用什么方法追着他?来了,“滚”字刚卷过舌头,就看清小孩胸前名牌的“钱亮”二?字,一顿。

小男孩缓缓抬起?头,露出帽子下的遥控器头颅,左右两个操控玩具赛车的摇杆转了转,像一双眼睛,盯着薛潮。

“是你藏起?了我的蛇吗?”

第51章 旧日校园 三二一木头人。

薛潮秉持“少反思自己?, 多责怪别人”的中心思想反问:“不是你?先毁了人家的画?百因?必有果,你?的果来了。”

遥控器最下方的按钮一齐按下去,像抿了一下唇, 小男孩的声音随着摇杆轻晃,从充电插口响起:“我会向她道歉的。”然后直勾勾“盯”着薛潮,期待他的道歉。

薛潮装瞎点头:“那?没我事?了,出口在哪?”

钱亮小朋友好像意识到眼前这人不会如他的意, 于是脑袋的红色指示灯亮了亮,在安静而诡异的池馆里,像定时炸弹一闪一闪的红灯:“你?不觉得你?少了什么吗?”

他手里拿着一个黄色卡纸叠的纸房子,薛潮面?如止水:“我看?过了。”

“你?看?得不全。”钱亮笃定,“字被?江冥涂掉了,但我知道他写的什么。”

“你?偷看?过?”薛潮看?着他下意识低头的心虚动作, 扯了下嘴角,“哦, 你?可?真是个小混蛋。”

“谁让他偷偷摸摸的, 不给我们看?,我只是好奇而已……”正是讨狗嫌年纪的小鬼一下子“羞红了脸”,指遥控器头颅的红色指示灯越来越亮, 看?着都烫人,他大声反驳, “我不管,你?要陪我玩一个游戏, 我再告诉你?他写了什么!”

唯一的窗户太小, 只够薛潮的头钻过去,暂时没有离开的办法,于是薛潮随意地点了下头:“玩什么?”

“玩三二一木头人, 你?是木头人,每当我喊完‘三二一木头人’,你?就不能被?鬼牌抓到,直到五秒后我再次转身?。”钱亮站在池子最前端的格子白瓷砖上,隔着半个池子,最后看?了眼池中的薛潮,缓缓转身?,“什么时候拍到我,你?就赢了。”

小男孩一转过身?,整个场景曝光过度般一下子都变了,薛潮转眼到了一间温馨童趣的教室,大概是阳光太晒,拉着镂空小星星的白纱窗帘。

钱亮不知所踪,取而代之是向日葵骨朵头颅的小朋友们排排坐,一个字母表头颅的老师正站在后排,指着自己?的头,教他们读拼音:“跟老师念,a”

最有一排的小朋友们拖长音,向日葵闭合的花瓣轻轻颤抖:“a”

薛潮就站在讲台上,正看?见?老师后脖颈的简笔蛇图案老师是鬼牌!

小朋友的座位本就面?对他,他一出现,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他,一个个向日葵头颅的朝向从老师移到他身?上,疑惑又好奇,有的已经指着他,似乎想开口说什么。

缩小的江冥也在其中,人类的正常脑袋在一群向日葵花骨朵里格外?明显,一看?见?他,笑?比向日葵还阳光灿烂,就要挥手打招呼。

薛潮眼睛一眯,戾气就像刀出鞘时自然而然泄出的妖光,无端让人的心颤三颤,对于他这人、这张脸,“冷淡”都是中间词,稍微有点起伏,都显得不客气,若是他故意不给好脸色,那?就更是令人从身?紧绷到心的危险,止小儿夜啼是最简单不过。

小不点们虽然没有脸,但光是齐齐一僵就能看?出效果斐然,但很快就要哭不哭似的,随时准备放声一嚎。

薛潮古怪地看?了眼像同样被?吓住、泫然欲泣的江冥,在耳边忽然响起的“三二一木头人”声中,无声而快速地拉开窗帘,再藏回讲台下。

终于发?觉不对的老师豁然回头,只看?到小朋友们齐齐看?向窗外?,向日葵脑袋本能地对准太阳,享受阳光的浸润,于是他也下意识看?过去。

五、四、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