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含希翼的双眸紧盯闫姝,这哪儿能拒绝,闫姝自然答应下来。
两人言语之间,马车已经行至街头,外面吆喝的声音一阵大过一阵,闫姝撩开窗帘,指着外面那行商的小贩,和文菱探讨有趣事物。
约莫片刻,车夫勒紧缰绳,把车停到酒楼旁边,闫姝把帷帽扣上,见文菱惆怅,让意欢赶忙拿出预备的帽子给她:“估摸着会用到,就备着了,快带上。”
两人依次下了马车,透过帷帽去仰视这个处在京城繁华地段的酒楼。
印入眼帘这雕梁画栋的酒楼,高于旁边各色建筑许多,熙来攘往的酒楼外门庭若市,又抬头见木刻雕花的牌匾,外面是镀金纹路,内里宝蓝底色上,嵌入四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醉迎酒楼。
这也就是大家口中常道的醉迎楼,楼身共有六层,听说是主家为了图个吉利,实际上只有下面五层楼待客,第六层建造时便没通门,只开了几个窗口。
闫姝低声和文菱讲着醉迎楼的来历,文菱不常出门,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这第一层嘛,是食客用餐的地方,第二层是普通包房,第三四层是需要提前预约的包房,第五层,一般的达官贵人还没办法预定,我二哥哥说那些房间都是有人长期包下,所以不随便给外人用。”
文菱惊诧的捂着嘴巴,小声同她说,“那这得需要多少银子,长期包又不来,不是白白把银子都送给这酒楼吗?”
闫姝摇头,啧啧感叹:“这谁知道呢?许是背后之人家底丰厚,人家包下来说不定才花了九牛一毛!”她伸出小拇指给文菱看,逗得人咯咯直笑。
讲罢几句闲话,两人领着丫鬟先到柜台前问话,那马夫识趣地赶着车去隔壁巷子候着。
“我们定了包房,虞美人,劳烦管事儿的安排个人领路。”意欢敲了敲柜台,埋头算账的掌柜停了手中拨弄着的算盘,眯眼看了一会儿,招呼个跑堂的来领人上去,“二麻,领着贵人去四楼虞美人。”
“哎,来喽,贵人还请这边随小人来!”一声吆喝下,打西角窜出个人来,个子不高,背上搭着一条半黄的抹布,麻溜地跑到跟前陪笑引路。
闫姝两人对视,继而礼貌有加地回答道:“那就麻烦小哥带路了。”
一行人跟着跑堂走上楼梯,来往的男男女女比一楼多了几分闲散,几人一前一后靠右走着,闫姝上了四楼台阶脚步就慢了下来,许是太久没运动,这会儿小腿走路酸胀起来。
瞧着还有六七节台阶,闫姝叹口气,安慰自己再忍下。正这般想着,身后忽然传出异动,是文菱的惊呼声。
她忙着扭头看去,却不料,入目的竟然是一张熟悉至极的脸庞。
那是一对正在下楼的男女,男俊女美,男子身穿月白锦衣,只露出半张轮廓,让闫姝晃神的是这人头上,正簪着眼熟的绯色宝石发冠。
女子同她们一般带着帷帽,看不清楚样貌,却身姿窈窕曼妙。闫姝回神扫过一眼,瞧清事态,那女子正依靠在那月白锦衣男子怀中,一只腿半曲着,兴许是下楼急切崴了脚。
只听那男子正低声宽慰着,声音醇厚悦耳,女子颔首羞怯,回应道:“无碍的,让你担心了。”话音柔媚动听,落入闫姝耳中,犹如巨石砸紧海,激起千层高浪。
这人,这个女子的声音,居然是戚安安!
闫姝整个身子扭过头,因着两人堵在路口,上下人来人往都堵在一起,挤挤攘攘间也没人发觉她的动作,几人相差三步台阶,和文菱同排而立,这也是为何方才她发出声音的原因。
她生怕认错了人,又仔仔细细观察片刻,衣服是她没见过的,但行为举止间的小动作却隐藏不了,等那女子做出个扯着衣袖的举动,闫姝从而断定确是她无疑。
真没想到会是戚安安,闫姝费解,戚安安不是早上还称病,推脱掉早膳,这会儿出现在酒楼,明显是要回去。
这个时辰点,戚安安怕不是早上就已经出门来了吧?
闫姝的好心情全然消散,她这时再瞧那之前眼熟的发冠,才惊觉,这不就是那个她想找的表妹相好,刚才只是粗略一撇,并没认清此人是谁。
她翘着头看去,想再看清楚点,只可惜两行人本就是背道而驰,那男子这会儿只给她留了个后脑勺。
闫姝急切的咬牙,只是眼下人挤人,她穿不过人群,再者那人是谁什么地位,她全然不知,如若贸然得罪,必不好收场。
那男子和身旁女子稳定后,便搀着她重新站好,人流再次走动,下楼的人带动一阵风,吹拂起那女子的帷帽帘布,闫姝最后一眼略过,心道,果真是那戚安安。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她怎会想嫁给别人
闫姝心事重重,竟也不觉脚疼腿酸,全想着戚安安是怎么敢偷偷出府,难道就不怕母亲去她院中看望她。
而她还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拉拉扯扯,俨然是不顾及事情败露后,闫家的颜面何存这等重要问题。
上了四楼,文菱见她沉默,又透着帘布瞧见她神情凝重,不知是何事而苦恼,她亦是不敢轻易打扰,只是陪在这边跟着那跑堂找包房。
直到闫姝倏然抓住她手腕,问她刚才有没有觉得那崴脚的女子熟悉,还对她旁边同行的男人有印象没?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熟悉,具体没想起来是谁,反正肯定曾经听过,至于你说的那男子,还真是没有特别注意,隔着帷帽看的也不真切。”文菱细细想来,答案却是否定。
这也难免,闫姝要不是对那绯色宝石发冠记忆深刻,也是错过了信息。更是这几日事态频出,让她无暇顾及此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双眉颦蹙,双眼泛起忧虑,只叹错过此次机会,下次更难有进展,要不还是按照原先的计划,早早嫁了吧,她也懒得应对戚安安的勾心斗角。
正在思索着,跑堂停下脚步,给他们指着门:“各位贵人,这边就是虞美人包房,您们里面请嘞。”
被打断思绪后,闫姝恍然回神,向那跑堂道了谢,正打算推门而入,身后传来叫停的声音:“闫姑娘,是隔壁那道门,你推的这是水芙蓉的房门。”
清风朗月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闫姝闻声抬头看房门,门框上真写着水芙蓉三个金字。
闫姝哑然,窘迫似触摸到异物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后侧一步扭头,看向隔壁房门,上面正端写着虞美人。
她哭丧着脸,心中发囧,感叹还好有帷帽替她遮住。
真是每次出丑都能遇见这位容玄小世子,要不是这人长的好看,她八成以为此人是故意想看她犯错。
四楼外廊走动的人并不多,来往皆是上菜端饭的小二。容玄和他那小厮从东面来,碰上她带着帷帽还挡不住的困惑,他不以为然道:“我也刚到不久,就是上楼费了些功夫,腿脚不便,只能依靠这具轮椅,不曾想居然还慢了两位几刻,好在这酒楼服侍不错,多给了几个人帮我上楼。”
他这般善解人意,更让闫姝心底不舒坦起来,她痛骂二哥是个不长脑子的,又歉意的为他找回场面:“还要多谢方才容公子提醒,我才不至于走错房门,只是我二哥是个粗神经,给公子填了不少麻烦,咱快进去吧。”
她尴尬地想掀过这茬,看准了房门推门而入,迎面既是二哥和他小厮大声说笑的声音。
容玄紧跟最后入门,其实方才他话语间半真半假,上楼麻烦是真,比她们晚到却是假。
那先前在楼梯上发生的一幕幕,均躲不过他那双不染纤尘的眼睛,因为他比谁都清楚,那绯色宝石发冠的主人是谁,更知道,此人不该出现在这里。
同样的,他默然地注视到,闫姝似乎也对那人很感兴趣,而原因嘛,应该是出现在那位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表妹身上。
那么,荣玄有个问题在脑海中回荡,他想知道,闫姝又是为何会看重两人呢?
还是说,她看重的是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