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啊想,想到了,这颗心脏最开始是母亲赋予的啊。

本手足无措的情绪也暂缓了下来,她这一刻才清楚认识到,她的母亲,好像并没有爱过她。

一行泪迹顺着被打的红印落下来,晶莹的泪珠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没那么剔透。

哦,原来不知何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黯淡下来,她在母亲的院子里呆了这么久了吗?外面的月亮并未如期而至,室内早早点起的灯火,起了莫大的作用。

可是,谁又能在她逐渐被寒霜笼罩的心里,点亮一盏泛着微光的灯呢?

这个答案没人能告诉她,闫姝仰着头强硬的把泪痕一点点抹去后,继续挂着浅笑道:“我确实不知是何事能波及到妹妹呢,不如妹妹给我讲解下事由如何?”

“无耻!你妹妹的清誉就要被你毁了,你还在这恬不知耻的说什么!”孙氏的手臂因着那一巴掌的用力,到此时还有点酥麻,她当时只觉愤怒当头,安安的双臂和大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看着娇弱的她,孙氏不敢想当时这丫头承受了多大的屈辱。

她兢兢业业培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可不是给烂人糟蹋的,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闫姝的不检点带来的,这个女儿,真是耻辱!

孙氏并不后悔打了女儿那一巴掌,及时闫姝当时不可置信的神情让她动摇些许,可这并不能抹平,她给安安带来的实质性伤害。

犯了错,就要承认,可她还要再三狡辩!我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不知寡廉鲜耻的女儿呢?孙氏不禁在心中扪心自问。

明明两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是在她身边,由她抚养的,可两人这样大相径庭的性格和学识上的相差甚远,都让孙氏产生了怀疑。

难道?她把孩子认错了?孙氏目光在戚安安,闫姝两人之间游移,神色愈发凝重。

勿怪她这样瞎想,毕竟两个少女体态身姿,以及样貌都是有几分相似的,但戚安安的岁数比闫姝小了将近一年左右。

然而两人性格上,明显是戚安安更贴近孙氏,可直到对上闫姝毫无波动,甚至少许冷意的杏眸上,孙氏才尽快打消这个荒唐的念头。

只因闫姝面貌与戚安安相似,那双眸子却做不得假,与年轻时候的老夫人,亦是她的婆母如出一辙。祖孙三代有隔代相传的特点,她丈夫虽没这双杏眼,可孩子却是错不得假。

“我又如何让她毁了清誉,母亲讲话可当真是不论理的!”闫姝气得眼圈发红,总归是没忍住脾气,与母亲对峙起来。

要知女子名誉是关乎一生的重要,她如何心思歹毒,万不会踏出这样的底线去让人毁了戚安安。

她没做这样的事,为何要承认,闫姝止不住的摇头,拒绝孙氏这样的抹黑,嘴巴紧紧咬着,才没让那几乎颇天的怒喊和委屈冲破夜间。

反见一旁的戚安安,一人静好地看着两人争吵起来,又见闫姝总算是憋不住的发泄,她心里哼起笑,眉眼间都是畅意,期待着两人再吵大些,再大些!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她的破绽

孙氏哼哼冷笑着,抓起一旁看热闹正上头的戚安安说道:“你妹妹身上这些伤痕就是证据!你别以为最近和刘家那个浪荡子,搅和在一起的事情我不知道,我都问过了,好几个奴才都在女学堂那边打扫时,看到你与那刘思贤纠缠不休,若是你没做,那人怎么会把你妹妹当做是你!”

闫姝凝视着她手臂一眼,随即止不住的冷笑,没想到,她那一巴掌居然是因为这种莫须有的事情。

“母亲可有仔细的盘问那些奴才,我当时到底在做什么?还是说,以我的品行,你认为我会做出此等违背家风之事?”闫姝神色犀利,一语道破其中疑点。

假如戚安安和母亲当真知道事情原委,还能这样指鹿为马,说出这样的话,那她闫姝就是瞎眼,才在这里明辨是非。

孙氏不以此事为主,转而提起戚安安这一身伤疤来,“不管你做没做,那件事情你要是没错,就不会今日让安安受罪。”她绝口不谈真伪,只求保住安安名声。

这还真在信口雌黄,戚安安这一身伤还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源头都讲不清楚,何以见得她就会认下?

闫姝咬牙愤恨地问道:“母亲不愿意说是吧,那好,既然是表妹替我受辱,不如表妹讲讲是怎么一回事儿,昨儿还好好的,不过一天光景,屎盆子就扣我头上了。”

她话讲的粗俗,俨然也是恼了,不过尚且保持着理智,更是因这件事情,二哥傍晚还托小世子来报信,说是解决妥当,哪儿还能平白生了事端。

这便是闫姝最大的倚仗,任凭戚安安如何口若金莲,也未必能料到他们早就解决了刘思贤这个麻烦!

若真要强压她给戚安安认错,大不了让母亲去请来二哥作证便可,还怕得了谁。

“你!真是个混不吝的东西,竟张口闭口都是这些粗言乱语,教养都喂进狗肚子里去了。”孙氏拧着眉,瞪圆了眼,听着话气的呼吸粗重,一甩帕子不愿再看她。

她的目光顺势移到戚安安身上,这如芒在背的眸光,另人有些许不安。

戚安安见到姨母不愿再与之交谈,心知她的目的达到了一半,心稳了稳,娇俏的脸庞呈现着弱柳扶风的笑,“这事儿…安安没办法忘怀,又实在是难以启齿……”

她一句话分半句讲,闫姝就那般默默的看着她,大有一种她讲不出来,就偏偏要逼着她讲出来的那种气势。

戚安安见她不为自己所动,便把早上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讲述出来,隐去那刘思贤作揖道谢的场面,讲话前后颠倒顺序,反而讲两人相遇讲成那刘思贤执意要在小道上拦下她,欲行不轨,“我说我并非姐姐,那刘公子却说,我样貌与姐姐相似,怎就不是了,还讲,还讲前一天还与姐姐相谈甚欢,怎今天就不认了呢?”

事实上,刘思贤确实拦下过戚安安,他不知闫家有两位相似的小姐,一心只是为了追文菱而来,哪儿会多在意走个过场的闫府,所以第一眼见到戚安安,就已经认错人,还疑惑为啥她前后差距这般大,好在他只是来道个谢,走得利索,又怎知会被人以此来做局。

戚安安侧着身子依靠在姨母面前,就这般抽噎着道:“可是,可是那刘公子不信我就罢了,非要拦下我,我左冲又撞,愣是被他围着走不开,这才在身上留下这些痕迹,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趁着打扫的奴才在喊话,等着那刘公子晃神之际,躲藏在小花丛里,他怕事情闹大,不敢大声宣扬才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呜呜…姨母,安安的名节已经被毁了,这可怎么办!”

她话道动容之处,扑倒在孙氏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惜,那双泪雨朦胧的眼眸,愈发引人入胜,蹙起的眉似烟雨黛山,愁丝化孱水。

不可否认戚安安美得触目惊心,是那种男子见过,便不会忘记的绝色美人,生得婀娜多姿,娇小玲珑,别说男人会情不自禁是生出保护欲,就是女子见到这般娇滴滴又坚毅的姑娘,也要多偏向几分。

闫姝也是愿意偏心这样可人,又柔美的姑娘,前提是她不要总是针对自己,就更完美了。

如果她有意与自己争锋相对,那还是早点滚远一些,会比较好些,毕竟闫姝承认,自己被人惹急了,可是会发疯的,比如现在。

听了她的话,闫姝呲牙笑,恨不得放声大笑两声,她平时看的那些话本子,此时发挥了作用。

她本就不喜受人压迫,先前那些个扭捏造作,不过想让戚安安以为她早就破了心态,心下放松警惕后,她再来套话便几率大些。

而今戚安安自己露出了马脚,那可别怪她手下不留情面了!

冷漠怜悯的笑意让躲在姨母怀中的戚安安心生不悦,闫姝如何能笑得这般猖狂!

她该吓得趴在地上哭,像一滩恶心的烂泥一样啊,应该哭着求她饶恕,让她原谅自己才对啊!

“姐姐,你为何这般看着安安,你是觉得,安安不干净了吗?”她瓮声瓮气,带着哭泣的鼻音,带着小心翼翼,带着不安颤抖。

泪水洗涤过的眼睛,明亮而干净,好似林中无忧无虑的麋鹿。可惜,闫姝从未相信过,她会这般纯净。

让她相信戚安安纯白如纸,还不如承认,那荣玄小世子是个不谙世事的性格,更令人信服。

回想起这两次与小世子的见面,不管是初见时的惊艳和乖巧,还是第二次的矜贵与清冷,都让她觉得,后者还就有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