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处,闫姝明白,这是在给她一个认错的机会,心里的难受无处发泄,不过她闫姝是个大度的人,能屈能伸,可不是怕了戚安安。

“母亲,这是女儿最喜欢的几根珠钗,算是送给妹妹,为我的丫鬟陪个不是,学堂那事儿是女儿当时脑子一热,忘记顾及表妹颜面,我也要为自己的莽撞道歉。”闫姝深知等母亲或者戚安安提出,不如她先认个错,免得最后牵连到意欢,万一她在执意狡辩,气头上的母亲要把意欢给赶出府也是做得出来。

她将包裹住的珠钗递到孙氏面前,足有三根,质量上也比表妹的那只要金贵不少。

等孙氏拿起东西,闫姝马上侧头按住意欢的胳膊,一旁安静陪在她身边的意欢不明觉厉,却不敢在此刻发出疑问,只听小姐声音冷肃地呵斥道:“你个胆大包天的奴才,还不快点给表小姐跪下道歉!”

随后她又接着抿着笑意,声音柔和了许多赔歉道:“先前表妹在课堂上提出的疑异,我也问过丫鬟,她说是跟在后面随我们进院子的,捡到东西时并未仔细看,可能是摔在地上损坏了,也是好心,表妹可莫要再生气了。”

孙氏沉默不语的接过东西,稍微扫过一眼,便知她是真心实意的。她走到戚安安身边把三根簪子给了她,又见这丫头怯懦着不敢收,便轻声宽慰道:“收着吧,是你表姐的心意,这事儿本也不怪她,该罚的是她手下的蠢奴才。”

戚安安这才不得不柔柔颔首,将东西收了起来。可闫姝分明看到了,她眼中冲自己露出的得意之色,还炫耀似的特意把三根簪子依次收入。

闫姝忍下这口气,正要打算拜辞母亲,却听一声“咣”,一只残损的银簪被孙氏摔在意欢面前,孙氏眉眼冷峻,疾言厉色道:“说起来都是你这贪心的蠢奴才办的好事,偷偷扣下表小姐的银簪罢了,还惹得她们姐妹二人为你争论,你好大的本事。”

摔在地上的那只簪比白日损坏更多,闫姝猛地望向戚安安,意识到这分明是她做的手脚。

戚安安就是要让她的贴身丫鬟犯错,她这么做到底是目的是什么?于她而言有什么好处,难道就是要她不顺心,她才算开心?顷刻之间,闫姝思绪万千,此时此刻才算是慌了神。

跪在地上的意欢只是听从主子的吩咐行事,倏然一根眼熟的簪子落在面前,又听当家主母这狠厉的训斥,她瞪圆了眸子才理清楚,那表小姐居然诬陷她!

意欢忙慌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惊慌失措地否认陷害:“夫人明见,意欢从小就生长在闫府,规矩都是家里嬷嬷教出来的,怎可能是奴婢偷了东西,奴婢是万万不敢!”

孙氏瞥了眼地上的东西,美目中划过不屑,这簪子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可让安安受委屈的事情,自是要好好对待,她冷笑讽刺道:“你只是一个小小婢女,这般自说自话,莫不是主子错怪你偷鸡摸狗了?”

夫人这话讲的轻飘飘,一如往常和和气气,意欢却听出几分绵里藏针的意味,她低头将唇咬的发白。刚才是她忘了,主母最是宠爱表小姐,她刚刚自证清白的话,没能博得主母垂怜,反让主母心生厌恶。

意欢着急的赶忙又道:“主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母亲,这不过是个眼皮子浅的奴婢,是我管教不周,我这就把人拎回去狠狠打一顿长记性,我知表妹是个宽宏大量的,就不要和这种卑贱的婢女计较了。”闫姝张口打断丫鬟的话,更是狠狠踢一脚不让她再言语。

第20章 第二十章 真假千金

“姑娘…”意欢狼狈的被踹翻在地,口中还下意识地喊着她。

吓得她那位小白花表妹惊诧的捂住嘴,缩着肩膀,不忍相看,“表姐你这……这本就是个小事情,是姨母见我带了根不好看的簪,才问了问,我没想为难她的。”戚安安齿贝轻咬朱唇,自责的垂眸。

孙氏哪儿愿意见到心尖上的安安难过,忙上前安抚,继而漠然的盯着地上的意欢,凝眉不悦,如同是看见一个晦气的东西,“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残忍的性格,可真是不如你妹妹半分善良纯粹,我看到倒是可以免了责罚,要真让你闹出人命来,成何体统,把这丫头撵出闫府算了,这样偷鸡摸狗的不再留用。”

她嫌恶的目光瞅了闫姝一眼,转而又把乖侄女抱紧怀里。闫姝只觉笑话,想当面拆穿戚安安的面具,可她深知母亲并不会相信,还会指责她在嫉妒表妹。

可笑,当真是可笑,自己的女儿不爱,偏偏对血缘浅淡的侄女关怀备至。

可是怎么办呢?

她现在弱小到连贴身丫鬟都保不住,闫姝眼眶酸涩,怨恨母亲不明事理。

“表妹有好生之德,不愿见到有人受苦受难,这是积德行善,不过女儿有个好办法,就让这个奴婢留在母亲院里做个洒水的粗使婢子吧,让她好好学习规矩,也能免得外人疑惑,闫家为何这个时候赶出去个奴婢,还以为闫家对待下人苛刻。”闫姝忍住不哭,压抑着情绪努力表现的自然。

她都将话说到这种份上了,孙氏转念一想,外人对闫府关注颇多,冷不丁赶出去个丫鬟,还会被人说闲话:“这法子倒是不错,这个奴婢恐怕也是在你院里闲散惯了,好好在我院子里磋磨一番,学习怎么做事,云嬷嬷,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把这丫鬟带下去吧!”

孙氏身旁一个娇小的身影走来,意欢委屈极了,当真觉得这是无妄之灾,她难过的望向主子,生怕主子也不相信她了。她泪流满面的想再叫一身姑娘,却见姑娘垂眸看她的神情悲怜,又摇头让她不要出声讲话。

那嬷嬷看着是个小巧模样,力气却是两个人都比不上,她只手掐着意欢的胳膊,快速的将人提起,半拖半抱的把人拉出去,“你这死丫头,身子还挺重!”

直到身影出了房门又隐入走廊,低着头的闫姝还是忍不住垂下泪,她不能发出一点声响和不舍,泪下后,她赶忙偷偷将泪珠撇干净,决计不会让戚安安看见她半分脆弱。

笑话,她怎能让戚安安轻易得逞,总有一天,她会救意欢回来。垂立在身旁两侧的手,不知何时紧握成拳。

闫姝暗自下定决心,必会找出戚安安的破绽,把她那伪善的脸面踩在脚下!

也同样,会把此次耻辱,加倍奉还回去。且等着吧,作恶的人不会永远只处于高台,等你走下台阶,便是该你遭受报应之时。

窝在姨母怀中的戚安安,隐晦抿住微笑,眸子里的光彩明亮动人。闫姝,你可别以为这就结束了,既然你不打算乖乖让出位置,企图反抗,那我只好把你身边的人一步步抢走喽。

我还真是想看看,到时候面对众叛亲离的下场,你还会不会保持住这般冷静的样子。

戚安安在姨母怀中懂事的拍了拍她,不经意间流露出衣袖下面狰狞的痕迹,“姨妈你莫要再生气了,为了个丫鬟气坏身子,岂不是要让表姐和安安心疼。”

孙氏从发配丫鬟时,就一直盯着闫姝,却见她目睹贴身丫鬟被那嬷嬷拖走,仍然不动声色。

她心下惊了片刻,竟不知自己这个女儿,居然冷血至此,亲手把丫鬟送到她院子里改教,这股子狠劲儿怎会不让人厌恶,还真是不如安安知她心意。

但她又如何知,这种办法既是闫姝能够想到最妥善的道路,她要不是这般狠心,意欢即将被母亲赶出府。她也不知自己这么做对不对,她没能保护好意欢,就如同以往她一次次屈服于表妹的挑衅一样。

现在,至少意欢还在她身边,她还能暗中弥补,好过以后永不相见。兴许,离开她这个不作为的主子,这个丫头还能好过些呢。

孙氏跟着戚安安的话回神,这话语间的关切令她舒心,她笑着打算回应,垂眸间却见孩子手臂痕迹,她当即脸色苍白,斥责打算离开的女儿:“闫姝你站住,丫鬟是事情解决了,可你的问题还没弄清楚,你就没打算坦白?”

闫姝停顿转身走的动作,狐疑地苦笑道:“还有什么事情值得母亲这般叫住我?”

这话是在回应母亲的问题,不过,是对着她怀中的戚安安讲的。这人还想出什么招数,让母亲惩罚了她的侍女,让她无人可用,就这样还不知足吗?

“哼,我还真不知你爱装傻充愣,安安,你随我来。”但见闫姝不为所动,孙氏当真是没了一点耐心,对待她的问话更是不屑一顾。

事情到此境地,她竟敢还装一无所知的懵懂样,孙氏并不惯着她,轻柔的牵着面色惨白,柔弱到不堪大声吼叫的戚安安去到闫姝面前。

“你真是让你妹妹,替你受到了好大的苦啊!还不快快说实话!”孙氏一把掀开戚安安的袖子,满目可怖的青紫,蔓延在她白玉似的手臂上,衬得那一块块儿皮肤刺眼,戚安安垂下眸子,不敢言语。

这如同被虐待的痕迹,让闫姝不可置信的直了眼,她当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能让戚安安面临这样的事情。

她素来安稳,不是会主动挑事的性格,又怎可能让戚安安替她受罪,说是她代替戚安安顶锅还差不多,她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我确实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我近来除了学堂,就是在自己院子里,也没招惹其他人,不会让表妹平白无故受了冤,我的确不知情!”

“啪!”

一声脆响!

红色的手印,五指分明的留在白皙脸颊上,闫姝张着的嘴巴,还没闭上,她头偏向一旁,眼中的神采是何时熄灭的呢?而在她心口处跳动的心脏,好像在刹那间,骤停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