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迷住了她的眼睛,让她心底的怨恨如雨后春笋般疯狂生长,尤其是在茶馆羞辱之后,更恨不得将人抽筋扒皮,粉身碎骨。

她傲慢到看不起闫姝的任何优点,只想快些,再快些杀死她,一解自己心头恨。

她的目光盯死在闫姝身上,忽而,殿内一阵喧哗,直接搅乱她的思绪。

来了吗?戚安安面上一喜,下意识抬头看向前方的李简昱,期待他能给自己一个暗示。

只是时间悄然而逝,却不见李简昱有任何动作。不对,这动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太子动手不应该这么小的动静。

戚安安这才后知后觉地惊惧抬头,望向大殿内的场景,并没有大批人马涌入,也没她想象中的声势浩大。

殿内高台下,几个一身皮草衣,脖子围着白毛领的异邦人手持弯刀,本是规规矩矩的献礼,只是忽而态度转变,目露凶光,朝坐台下第一位的太子袭去。

弯刀不似长刀,需要极近的机会才能一刀毙命,那人手持弯刀,却像是使用不习惯,从几步之外猛地砍向太子,毫不意外落了空。

他遂大怒吼道:“狗太子,快拿命来!”气势磅礴,倒是让一旁守着的宫娥太监吓退半步,一时之间反应迟缓。

太子直面再度冲过来的刺客,面上是毫不掩饰的惊惧恐慌,直直向后仰去,慌不择路之间,随之拉扯过身旁的什么人,将她向着刀尖推去。

“长姐小心,快来人救驾!”

一声呵斥打断众人沉默,闫姝且看对面坐着的王婉儿暴怒而起,拿起酒壶砸向那刺客后脑,只因他的弯刀即将刺破王采儿的胸腔。

那外邦人看着身材高大魁梧,动作同样敏捷轻巧,感受到后背来袭,他立即调整战略,弯刀堪堪只插入衣服吧,便及时止损向左边躲去。

玉制酒壶怦然落地,砸出清脆的响声,亦是敲响了遇刺的大钟,让每个人心中都彻底意识到眼前局面,慌乱一刹而起。

一时间,小姐夫人们瞬间花容失色,尖叫着想起身向殿门外走。

可这般想到此法的人家,又何止是一个,每个人都想最快最先冲出去,哪里还管什么争奇斗艳,攀附权贵。

高官俸禄固然人人眼热,可也要有命享福才是。

在个人生死危难之间,只有自己最重要。

“救驾!救驾!”高台上的内侍曹公公尚且还有理智,看着下面乱成一锅粥的现状忙叫身边的人去给外面守卫通报。

那小内侍连连应是,仗着身量小,从大殿承重木柱旁边绕着人群走,眼见溜出高台,还不及欣喜,那外邦人的同伙耳聪目明立刻一刀毙命。

躲在荣玄身边的闫姝看到这血腥一幕,忙地把眼睛闭上,后怕地把身子往荣玄怀缩。

虽上辈子也是无故起乱,而今再度看到这一幕,闫姝心中仍是心惊胆战畏惧不已。

荣玄将人往怀里拥得更用力些,瞧她双眼紧闭,又把人的耳朵也堵上,末了又放开一点,凑到耳边安慰道:“不要怕,这些人嚣张不了多久。”

酥酥麻麻的触感从耳边传遍全身,闫姝缩着脖子,用脑袋狠狠撞向荣玄胸膛,像是在无声抗议他不用心的安慰。

戚安安慌乱中也被人撞到在地,她是个聪明的,知道这事情虽然不是按照最初走向而去,可她很快乘乱找到李简昱,跟着他身边至少能保证最起码的安全。

等缓过神来,一回头看见闫姝安安稳稳地躲在荣玄身边,她心中咒骂着,真是祸害遗千年,这么乱还在卿卿我我,怎么不一起去死。

这么想着,她便也这般做来,趁着有人慌慌张张的走过,她伸出脚,狠狠将人绊倒。

那是个哭得找不到路的娇小姐,正慌不择路地想先跑出去,身后还跟着一堆要抄近路走的人。

现在脚下被绊倒,一整个身子朝着荣玄他们所在席面桌子扑去,如果真被她砸到,连带她身后四五个人也要压下来,到时候不死也得压断几根肋骨。

荣玄注意到行事不对,先将闫姝拨到一旁,他一个用力,将桌子整个掀开,上面的菜肴呼啦啦摔在地上撒了一地。

桌子树立在原地,那扑过来小姐正好撞到桌面,又不至于被人压到。

闫姝一时不察被甩在地上,知晓荣玄无意,她一把将一直蹲在地上的娜娅推向荣玄的方向,“夫君,你帮我照看着娜娅,我去去就回。”

娜娅乖乖巧巧地蹲在荣玄身边,似乎也看清楚现在哪里最安全。

闫姝一直观察着戚安安动向,知晓她不除掉自己誓不罢休,若自己一直躲着不去应对,想必表妹只会把更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那既然如此,不如她主动露出破绽,闫姝握了握袖子里的那把匕首,心中沉稳下来。

她从容玄身边离开后,便随着人流往殿门口,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她害怕到顾不得残废的夫君,想要一个人逃脱升天。

戚安安看着一个人慌慌张张想要逃脱的闫姝,冷意和杀意混合在一起,在脸上呈现出扭曲可怖的神情。

那个丫鬟果真没有欺骗自己,闫姝夫妻二人不过是虚张声势,外表装作恩爱夫妻,实际上不也是自私自利,这种小场面都能随意舍弃对方,心不诚的人,不如去死。

她阴沉着脸,从头上取下一根银钗握在手心,目光死死跟随闫姝动向,看到她一个人自以为是地躲在一个柱子后面时,戚安安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

她隐匿身形在人海,悄然无声的靠近。

闫姝手中早已拔出匕首,时时刻刻警备等待着,戚安安的为人她知道,谨慎胆小,如果不是一次成功的局面,她是不会出手的。

所以闫姝宁愿自己身处危险之中,眼下前世结局已然改变,既然知道造成自己死亡的因素,那不如自己亲手为自己打造一个必死的局面,或许还有转折的余地,活下来的胜算更大。

她瑟缩着身体,一手扶着柱子观察四周,一手拿着武器,等待自己的猎物上钩。

忽而,闫姝余光瞥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靠近,她知晓解决祸患的时候已经到了。

只是,不待她回身正面应对,后背忽然一刺,疼痛感如撕裂皮肉般席卷全身,闫姝怕误了时机,牙齿紧咬嘴唇迅速抽身,与此同时举起手中匕首狠狠朝后刺去,“戚安安,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吗?”

她背后刺伤之处,不一会儿便浸出一片红痕,闫姝强忍痛处转身时,正看到戚安安手中握着的带血银钗。

只是当下,她的面色对比闫姝脸色不遑多让,她腹部正插着闫姝的匕首,额头布满细细密密地汗珠,正不可置信地望着小腹,“你,你猜到了。”

匕首的威力比之一个区区银钗,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闫姝方才双眼无物乱插一通,也能伤得了人。

她颤抖着身子,将手里的匕首狠狠拔出,戚安安面目全非的睁大瞳孔,下意识地捂住伤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

闫姝咬着牙,眼睛闭上又睁开,坚毅地神情上带着决绝,狠厉地快步朝她心口猛地扎去,“我知道,你早已想要杀我,我为什么不能先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