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渊欲言又止,最后说了声好。他原本想在今晚露一手厨艺,挽回他在阿离心里的形象,可如果?阿离想出去下馆子?,那他自然也答应。只要她开心就好。祁渊想。

姜满:“师妹,外边送来了一封信。”

信是从妖都送来的。信里说?,花月楼一事需尽快善后,请将证人杜月速速带回妖都,以给妖界一个交代,另附言,檀罗之毒已找到?解法。

听阿离念完信中的内容,姜满眉宇间不觉染上了几分失落,“这?么快……”

“师兄,你手上怎的还有一封?”

“哦,这?是昆仑山的,师父得知花月楼成功被?剿后,命令我和师弟早日启程返回昆仑山。”

姜满叹道:“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分离了。”

“再留一日吧。”杜月不知何时?来的,她?站在门框边,亭亭玉立,“明日是谷雨,凡间常称,谷雨是春天?的恩诏,谷雨过?后常常预示着来年的丰收,为庆祝谷雨的到?来,扬州城会举办开春以来最盛大的灯会,我们都去参加,正好,我也想和扬州城,好好道个别。”

“好啊。”阿离上前挽住杜月的手臂,“我们都应该和扬州城好好道个别。”

“走吧,天?色尚早,我们去街上逛逛,挑一挑明日花灯会的衣裙。”她?们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好和扬州城告别。

“你俩跟上,带好银子?,准备结账!”阿离偏头,叫上了尚在出神的两人。

阿离来时?就逢雨落,如今一月过?去,扬州城早已被?雨水淋了个通透,如今雨过?天?晴,暖洋洋的太阳晒在青石古城中,里里外外,是说?不尽的舒服。

江南时?兴轻纱锦罗,质地柔软,色彩温和,绣房中陈列了不少成品,花灯会在即,店里涌上了不少客人。

老板为他们介绍了店里卖得最火热的两款襦裙,一件淡粉,一件天?青。

“好是好,可穿的人太多,不够特?别。”杜月做过?花魁,从前身?上穿着都是独一无二的定制,扬州许多流行的款式,都是来自于杜月的穿戴。

花月楼倒台后,仙妖两界都给扬州城施下了清除记忆的术法,如今扬州城里的人们,再也不记得杜月这?位曾风光一时?的花魁了。

阿离说?服杜月不要纠结和嫌弃,“人靠衣装马靠鞍,谁输谁赢,到?时?候一看便知。”

其实阿离更关注隔壁展示的男子?袍服,其中一件深得阿离的心思,尺寸刚好和祁渊一样,就连它?展示出的气质也是无比相似,真想立马看见它?被?祁渊穿在身?上的样子?。

不过?,还是将它?留给明天?吧。

“这?两件,加上那件,一起包起来吧。”

阿离大手一挥,祁渊的眼睛紧跟着亮了亮。

“等等,再加一件。”杜月毫不示弱。

姜满:嘿嘿。

这?一夜,一定是扬州城最欣喜难眠的一夜。

不同以往,谷雨这?天?阿离醒得最早,祁渊今天?并未煮白粥,反倒是上街买回了一袋香味十足的包子?。

阿离吃过?后交代祁渊,一定要穿上新衣才?能?出门。

阿离最怕节省的人,一个月来,祁渊来来回回只是几件款式简单的黑衣,于是她?不得不在心里给对方?打上节省的标签。

所以,趁着这?次机会,阿离想看看不一样的祁渊。

昨日和杜月商量衣裙的归属,杜月说?自己当花魁许多,红的粉的穿多了,想试试不一样的感觉,于是选择了天?青。阿离是全世界最天?生丽质的狐狸精,任何颜色都可以轻松驾驭,可爱活泼的淡粉,自然也不在话下。

这?一天?,似乎每个人都在尝试做不一样的自己。

日落黄昏,阿离妆容初成。

今日着粉裙,她?一改平日张扬的妆容,一头乌发盘成一尾花辫揽在左肩上,辫子?上点上桃花花辫,再用?一抹柔和又不失活泼的粉嫩在脸颊两侧添上胭脂,她?底子?好,明眸皓齿,肤若凝脂,唇色粉里透红,近乎不用?点缀,如一束明媚的桃夭,绽放于春天?。

只是一双狐狸眼极具辨识度,骨子?带出的张扬妩媚,是多少胭脂水粉也遮盖不住的美丽。于是,她?本该在淡粉中变得乖巧可人,却因这?一尾天?生的张扬热烈而变得锋利,仿若一束带刺的粉玫瑰。

咚咚,几声敲门声响起。

是祁渊!

阿离迫不及待的起身?,却因为慌张碰掉了桌沿的胭脂盒。弯腰捡起又要废时?间,捡起之后还要细细检查妆容是否完美,发髻是否松动。确认一切无误后,阿离才?提着裙摆跑去打开了门。

第50章 谷雨(二) 可如今是,我想见你……

祁渊穿上了阿离选的新衣。

外衣依旧是一件黑色外袍, 色泽不哑而透亮,比起平日的简约,祁渊今日多?添了几分让人觉得高不可攀的贵气?和雅致。另外, 这一身新衣上下?最?突出的地方便是内衬上那一抹鲜艳的红色,沉稳之间?妖艳的意味更重, 深红色绦带束腰,黑发半束起以古铜朱雀纹冠固定, 身姿挺拔如竹,丰神俊朗, 薄唇轻抿时, 透出一种看似不经意的诱惑, 让人向?往却又吊着大胆的心不让靠近。

玄色内敛,红色张扬, 二者凑于一处, 便是世间?最?好。

此时此刻,祁渊的锋利和柔情如雨水落进湖泽之后?,慢慢融合,直至成为一体,他的爱从眼眸中逐渐溢出,满腔爱意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与妖孽。

从前的阿离看不懂这几分温柔,如今看懂了,却依旧要装作生涩。

“好看。”红色与她?最?是相衬, 幼时每每见到?街市里因庆祝节日挂满的红绸缎带,她?都忍不住伸手去?抢夺, 仿佛全世界的明媚都该是她?的一样。

“你也好看。”祁渊的话总是不带任何修饰语,真诚的眼神像是要将?虚伪的她?从内里掏空,只剩一张半真半假的面皮。

“走?吧, 灯会要开始了。”阿离越过他时,一道淡淡的桃花香散进空气?里,令人神往。

“我中午去?城外找到?了一棵桃花树,树上桃花开得正艳,于是我就采了些回来制香还有装饰。”漂亮麻花辫上的桃花栩栩如生,纹理可见。

“在我的家乡,不论男女,都会用花来点缀衣裳或是妆容,我哥哥就是画花妆的老手。”

阿离的滔滔不绝,落进祁渊眼里,却被看见了不在表面的另外一种意味。

“阿离,是不是想家了?”

阿离的身影怔了怔,“明天就要回家了,哪有什么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