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是世间最痛的创口,它不会愈合,日复一日地流下一连串疼痛溃烂的血珠,直到有一天生的人踩着这道伤疤到达死亡那一端去,才不会再疼痛,才能够聚首。
我闭了闭被火燎得生疼的眼睛,伸手去把我搁在墓碑边沿的那根已经燃到头的烟拿起来,杵掉长长的一截烟灰准备抛进火堆里。突然手背乍然落下滚烫的温度烫得我猛抽回手,我抬眸看过去,发现是香烛的一截长长的灰支撑不住了摔在我的手背。
“没事。”我哥抓住我的手腕凑到唇边吹了一口凉气在我被烫得灼红一片的手背上,火辣的烧痛感降下来许多。
“也许爸也想说,不是你的错。”
我哥没有松开我的手,他看着坐在我爸墓碑前呆呆望着的我妈,想了很久,慢慢说:“我死的那天,见到了爸爸。我很惊讶为什么他会留在这里,因为人想要留下不仅仅是需要付出代价那么简单的,他想要留下会有时间的限制。可能是一年,可能是一个月,说不准这个东西。
爸看着我,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还是很难过,难过得眼里团着泪水。他也对我说对不起。
我问他会留下来吗?他才告诉我他留得够久了,他只能在这里呆个一年半载就不得不离开。
我点点头告诉他没关系,我不会走,我会留在这里陪你一辈子。
爸更难过了,他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妈妈。
但是为什么道歉呢?明明就不是任何人的错,为什么道歉呢?”
我哥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在很多声对不起中也难得迷茫。
我没办法告诉他为什么,因为我更不懂。
妈妈擦干眼角的泪痕,收了帕子把顺手买的花扶正,理了理菊花的花瓣,吹毛求疵揪掉边沿枯萎的偶尔一两瓣,走到我身边把东西收拾好了带我离开。
她一路上都沉默着,带着些抵触,就像刚刚失声哭出来的人不是她一样。只有在我爸面前她才能松懈两分,诉说自己的痛苦和隐忍,说出那般歇斯底里的痛苦。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无计可施,只能和我哥就这么走下去。
第四十章
那天之后,我和我妈再没聊到过我哥,我们都有意避开这个让人头痛的事情。
它是一个不断闪烁警告红光的炸弹,埋在我妈心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爆然后把目前看似平稳的生活炸得山崩地裂,我只希望最好那一天不要到来,我一点儿也不想当那个导火索。
我跟我哥郑重警告,以后一个星期只能做爱两次。除去他很有可能撩拨着撩拨着就擦枪走火的特例一次,再除去给他口一次,再除去给他手冲一次。妈的他还要怎样?别影响我睡觉,我每天都困得想跳楼。
再者就是在学校不许天天打扰我,不许在我面前晃悠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我哥为此不满得很,每次做爱都要我半条命,颠来倒去把我往死里干,问我他禁欲这么久如果阳痿了怎么办。
这真是稀奇事儿,我咒自己阳痿是因为他真的把我往阳痿整,他咒自己阳痿是想干什么?操人操累了想我反攻吗?
我哥非要我说出个报酬来,不然他就把我一个人撂在第三次高潮的边沿让我一个人高不成低不就憋屈撸管儿去。
这趁人之危一手耍得高,我骑虎难下不得不憋屈地答应他高考完了那个暑假三个月都任他摆布,他才勉为其难地同意了我的部分要求。
就算发烧感冒他也不许我请假,说要操就必须操到手。
也许是因为我晚上写了作业忘了关窗吹了一晚上凉风,第二天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眼睛应该是肿了睁开都费劲儿,脑子昏昏沉沉的比铁还重。
我哥凉飕飕的手凑过来摸一把我的额头,说我发烧了。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动作分毫不停又在我身上揩油一样乱摸,从脖子梭到胸口一路摸到腹肌位置,给他摸爽了还带着意犹未尽。
我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半天爬不起来,连打开他的手的力气都没有,最后让我妈给老师请了假。
高三请了一天的假期也珍贵得不得了,我又睡了会儿强撑着吊了口气硬是爬起来去打吊水,打完了中午随便吃了点儿,本来是打算下午睡会儿养养神盼着退烧,睡着睡着感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我太累了,脑子懒得转手懒得抬,身上黏糊发热的那股劲儿还没有过去,那抹在我身上窜的抚摸又是冰凉的舒爽,摸得我全身燥热从这抹凉意散布的地方开始褪去,可是这抹凉爽一挪开移向其他地方滚烫的燥热感觉就又重新汇聚起来在我身上灼烧,不舒服得要死。
我伸手去抓,把我哥的手摁在我身上,叫他不要乱动。
他身上从来都很凉,冬天我不喜欢和他睡一个被窝的主要原因就是他和冰块一样冰凉,掀开被子钻进去就是一阵阴风,被他抱进怀里都发冷。虽然我哥会为了钻我床单而刻意把自己体温提高一点,但很多时候他睡着睡着忘记了体温就会像失温尸体一样凉下来把我从梦里冻醒。
今天不一样。
我好热,热得想脱光了跳进冬天刺骨的河里洗去一身沸腾般咕噜咕噜直冒热气的燥热,我思绪混乱成一团浆糊,身上黏糊的热气是从我体内源源不断溢出的灼热岩浆,把我笼罩把我包裹把我对外交流的呼吸都封闭。
唯有一个被凉气入侵的缺口就是我哥被我压在胸口的手。
那只手冰凉,温度很低,压在胸口安安静静也不像刚刚伸入我衣襟时那样到处滑溜溜地撩拨转动。它似蛰伏的盘蛇,滞留在原地不翘尾巴也不吐鲜红的舌尖,只是假装乖顺地充当贴心的降温工具。
他不贪,贪的人就变成了我。
“哥。”我试着动了动唇叫他,喉咙跟被粘住了一样含糊,唇瓣张合吐出一个字都会从起伏胸腔喘息出灼人的热气。
一个喘出的音节在无人的房间里突兀响起,呼唤,带着试探和难耐。我猛地惊醒回神,面红耳赤别过脸不想承认是我此刻疯狂地在渴求他的触碰。
“撒娇呢?”我哥眸光黑沉,掐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脸强硬地扳回来,冰冷的指尖苍白,掐得很用力,用力到我的下巴像被谁狠揍了一拳一样麻木钝痛。
我不想和他说话,喉咙好痛,痛得发烫发肿快要把我逼疯。
面前就是一个立竿见影的降温良药,我懒得再费心思去琢磨良药本身到底愿不愿意被我吞吃入腹,没什么表情盯着他看了半晌被他那双定定的黑沉的眼眸看得心头发毛,不满地地钻进他怀里把他抱住了,学他曾经吻我的粗暴样子咬住他的唇瓣吸吮。
第四十一章
抱住他陷入他的怀抱像抱住了一条刺骨的河,这道河蜿蜒了很多很多个弯,顺着我的脖颈脊骨往下一节一节地淌,寒气刺穿我的肌肤渗透我的脾脏,我觉得冷,但我身体里燃烧的火又渴求想要这种冷洞穿我的每一根血管冻住我的每一寸燃起来的血,所以我不得不抱紧这条迈入寒冬的河。
不得不收拢手,埋在他的脖颈之下随他的寒气刺穿我的脊柱,把我冻死在他抹不去的风霜中。
“你好热。”
我哥看着我迷糊过了头破天荒往他怀里钻觉得有趣得很,他顺从我顺从了个彻底,任凭我爬到他的身上把他抱住了腿磨蹭着纠结半天还是英勇就义一样缠到他腰上去,他跟个木桩似的动都不动一下。
他身上很舒服,舒服得我颤栗,感觉全身封闭的毛孔都被他身上阴嗖嗖的寒气给笼罩住了逼进身体里,爽得快要无法呼吸。
任谁发烧都无法拒绝这么大一个制冷空调随便你像八爪鱼一样缠住呼哧窜冷风的风口往里钻,我是无法拒绝的人之首。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不动,哪怕挪一下呢?哪怕他的手指从我的胸口向下滑两寸呢?哪怕我夹住的腰腹往上顶一顶稳住我的身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