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角门,沈悫隔得远远的看着对面那条长街停着辆三轮车,不由得大喘了一口气,指着那长街对面的车,悄声对陆疾容道:“就是那车了。”
陆疾容顿住脚步,看向沈悫手指的方向,缓缓问道:“就是那辆了吗?”
此刻他们正好行至长街上一个坏掉的路灯旁边,两人周围近似黑暗,对面的人应该看不见他们正过来。
沈悫用力地点了点头,眉眼也弯了起来,仿佛胜利曙光就在眼前。
他要彻底逃出去了,还是和心爱的人一起……
想到这,沈悫握住陆疾容的手,把他往前面拽了拽,想牵着他往前面走。
但陆疾容忽然不动了,任凭他怎么示意他走,他都不动。
沈悫心里对陆疾容的纹丝不动非常疑惑,他不由得握了握他的手,不解道:“你,不走吗?”
那边没有回应。
沈悫慌了起来,他一咬牙,抱住陆疾容的腰,委屈道:“你……你是不想和我走了么?你想反悔?你说过你不会抛弃我的!”
他不依不饶地拽着陆疾容的手,想拖着他往前走,结果却被被陆疾容反身搂紧了,他静了片刻,随后用略带疲惫的声音吩咐后头:“把他带回去吧。”
“……”沈悫一怔,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带回去?他正想开口发问,倏然他的后方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是,蒋爷,我这就把沈少爷带回去。”
沈悫被那声儿惊得浑身一抖。
他何曾想到后面居然神不知鬼不觉有个人?是怎么过来的?他竟一点儿都没发觉!
而且他知道这人是谁……他叫自己沈少爷……还有那声口……
是蒋之琮身边的那个副官。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瞬间以为是蒋之琮着人来抓他们了,想让陆疾容快跑,但是他又听见了那声“蒋爷”。
那副官为什么叫陆疾容“蒋爷”?
蒋爷,不应该叫蒋之琮的吗?副官应该叫蒋之琮蒋爷,不应该叫陆疾容,更不应该认识陆疾容、还和他讲话。
沈悫的头剧烈地疼了起来,脑子里涌入了千万根看不见的丝线,缠着他的脑子,让他根本思考不出来上面人有什么联系。
他的手慢慢地颤抖了起来,他在这抱着他的人怀里挣扎蹬踢起来,他挣扎质问道:“他为什么叫你蒋爷,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蒋之琮擎住他乱动的手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嘴上却淡声吩咐着人:“等会把对面车上的沈老爷请到蒋宅,我要和他叙叙旧。”
后面传来个陌生声音的“是”,看来来的还不止那副官一人。
挣扎不休的沈悫看着“陆疾容”熟练地吩咐别人做事,心越来越凉,陆疾容的腔调姿态与以往完全不一样,反而与印象里的蒋之琮逐渐重合……
不!必不可能!他另可相信是蒋之琮今晚伪装了陆疾容来欺骗捉他,也不相信这人是……不可能的,他们又不是一个人、又不长一个样子,他怎么会认错……
等等。
沈悫慢慢地僵硬不动了,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他好像……从没有见过蒋之琮长什么样子。
第66章 119
119
自己从没看过蒋之琮的脸。
沈悫大睁着眼睛,手攀上蒋之琮的脸,眼睛怔怔地落在蒋之琮的脸上。
那双熟悉的桃花眼静静地看着他动作,沈悫在黑夜里看得不是太清晰,但他可以用手摸,于是沈悫哆嗦着摸向蒋之琮的嘴唇、他的鼻子,摸到眉头紧紧地蹙起。
沈悫的眼睛慢慢暗淡绝望。
他红着眼睛问他:“你到底是谁?”
蒋之琮回避了他的眼神,只递眼色给旁边的副官,副官会意,上前对失魂落魄的沈悫恭敬道:“沈少爷,随我回去吧。”
沈悫没有理那副官,他只是怔怔地、不停地摇头,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他注视着那张脸在黑夜里的轮廓,咬了咬牙,然后做了一个让蒋之琮意想不到的动作,他仰起头亲了蒋之琮,用自己的嘴凶狠地吮他的唇。蒋之琮一怔,旁边的副官更是吓了一跳,急忙背过身在心里念叨着:没看见、没看见……
沈悫亲完,脸上直直留下了两道泪痕,他把自己的唇从蒋之琮的唇上挪开,睁着无神的泪眼看他,低声喃喃:“你真是他。”
他曾经无数次在陆疾容睡着后描摹过、偷亲过他的唇和脸,他记得那柔软的感触。
碎片化的一些记忆飞到他的脑子里,沈悫重重地呼了一口气,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小腹往下坠着疼,他咬着舌尖,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一点。
不,他冷静不下来。
他被戏耍了、被凌辱了,蒋之琮……王八蛋,夺了他的自由、他的身体还不够,还要夺了他的心,自己是蒋之琮闲里调味的一个游戏,他乔装打扮换了名字和身份,编造了一个谎言,让自己陷了进去,而他!而他!
蒋之琮说不定在暗地里嘲笑自己的动心。
他主动献身、热情表白,他求他和自己私奔……他做了什么……
自觉被彻头彻尾地羞辱了的沈悫脸颊赤红,双目也红肿着,他像一头困兽,在蒋之琮的怀里挣着,他说他要走,他的父母在那边,他要和他们走,不,应该是,让他们快逃
蒋之琮皱着眉和怀里的困兽“搏斗”,他令副官打开车门,准备把这困兽强塞进去。
在这过程中沈悫依旧挣扎不休,对着蒋之琮又踢又咬又抓又挠。
倏然,沈悫激烈的动作猛地僵停了下来,不知道刚刚是不是拉扯到了哪儿,一股剧烈的疼痛从他的小腹处绵延上来,他胡乱伸展的手臂一曲,改去捂小腹,他脸色骤然惨白,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冷汗从额头处冒了下来,他的嘴唇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疼……”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