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1)

何景然提醒他道:“我们还没私定终身呢。”

阿重还不知道他喜欢他。

“那你岂不是都没表白心意?不过你家也不一定会同意吧?但你若是真心喜欢她,可不能让她做姨娘,这样我会看不起你的!让我想想,那些戏文里的……”

沈悫绞尽脑汁开始回忆之前看过的小说戏文,那里面少爷和丫鬟一般有什么结局?

好像都不是好结局,有丫鬟投湖,也有少爷变心了的,沈悫忍不住打了个突,在心里呸呸呸了几声,转而好奇地问他:“那是个怎样的人?”

何景然怔了一怔,舔了舔嘴唇,轻声道:“他么……”

阿重是个怎样的人?

他歪着头想了片刻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快乐地笑了起来。

仅仅是想到阿重,他也快乐到不能自已,他根本无法具体和沈悫描述这种快乐,因而只能握着话筒,絮絮叨叨地和他讲一些事。

一些他和阿重从前快乐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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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和沈悫聊到晚上,何景然才放下电话。

一搁下电话,前面院子就忽然来了人,报说阿重回来了,何景然一喜,连忙就想跑到前厅去瞧他,被通报的下人拦了下来,只说人在和老爷汇报工作呢,要少爷先别着急。

何景然只好又怏怏地折返回内室去。

他半靠在床上左等右等等不到阿重,心里焦躁又郁郁,双眼微阖,不知不觉竟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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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何自山兴致很高,他把何崇拉到自己前厅的左厢房,又高声叫下人温一壶酒,然后和何崇说要和他父子促膝长谈。

何崇握着半杯酒,低着头坐在圆木花桌的一侧,耳朵里听着何自山醉醺醺的话,半边心思都跑到不知哪儿去了。

他极快地瞥了眼后头的镂空纱窗,窗户外头泄出一缕青白的月光,照在地上,这个点儿,何景然应该已经是睡了。

那边的何父犹自滔滔不绝,言语里都表达了自己对何崇是多么满意,夸得何崇心里皱起了眉,脸上表情却还是谦逊恭谨的,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为父放你至你三叔处养了这么些年,一则为保你平安,免招那泼妇的猜疑和嫉恨,哼,那疯女人惯会嚷说我命中无子,若不是看在她身后杨家的份上……”何自山眉间沟壑一紧,两道微白的须眉蹙了一蹙,面上带了不屑之色,“这女人也不提也罢。二则呢,当初为父也想着让你三叔栽培点醒你,看你是否有是那可塑之才,如今看来,你果不负期望,就是以后让你继了我的位子,百年之后我也能对何家能有个交代。”

说到此处,何自山长叹一声,皱褶搭垂的眼皮处竟沾了一滴泪,一副欣慰感慨到不能自已的地步。

何崇却越听越不对劲,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面上带笑道:“老爷从哪里说起的话,先放着少爷还在呢,何家哪里轮得到我做主?阿重只想着以后能好好伴着少爷,就成了。”

第131章 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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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气熏染了何崇的衣袍,他名义上的父亲饮了一杯又一杯,他不知今儿是什么日子能让一贯小心谨慎的何自山如此放纵,那昔日惯会装糊涂的浑浊老眼此刻满是醉意,颤抖的白须上亦沾染了几分酒水。

面对何崇的疑问,他哼了一声,老神在在地凝着手里的白瓷酒杯看了片刻,嘴里一字字慢慢道:“景哥儿么,他不是个齐全孩子,他不成的,他身子……”

这是何崇第二次从何自山嘴里听到“齐全”这两个字,他困惑愈深,正欲屏气细听,忽而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厢房门忽被人一脚踢开了,他心里一惊,急转回头,还未细看分明,只眼见一道银光闪过,随后随着一声“哎哟”,何自山咣当一声踢翻了桌子,整个儿从椅子上栽倒了下去。

何崇定睛一看,那飞来的银光竟是一把用于修剪花枝的剪子,此刻那剪子尖头竖插进那圆木桌内,剪身寒光锃锃,看起来分外骇人。

刚一脚踢开门板的何夫人一手撑着门框,一手扶着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先兜头兜脸给了何崇一个耳光,再上去一把揪住何自山,发狠地拧着打着,嘴里一气嚷着:“我吃斋念佛了多年,你可真拿我当死人了,从外面找了个不知哪里来的儿子”她眼角风带向何崇,冷笑一声,“我就说你怎么莫名识赏起了下人来了,说是他在景哥旁边伺候得好,原是安的这个心!”

何自山被妇人拧着打着推搡着,长衫的半边领口都团得稀皱,他尚不接话,只拧了眉朝门口喝道:“阿喜和阿来呢!怎么守着的!”

何夫人讽笑一声:“我是堂堂正正的何家主母,他们有几个胆子敢拦我,倒是老爷你,当初仰仗我母家做事”

何自山见她话越缠越远,唯恐她说出什么让他落不下脸的话,便对着何崇喝了一句:“滚出去!”

何崇低着头疾步走出门外,何夫人见何崇走了,更加疯癫地死命挣打起来,尖声嚷叫刺得人耳膜痛,何崇在那嘈杂的声音里混乱地想着,他乱蓬蓬地想,主母听见了,她会告诉少爷么?

痛声咒骂推搡声仍旧不绝于耳。

“当年求爷爷告奶奶地要我杨家把我许给你,我只恨我当时蒙了眼瞎了心!”

“何自山!还把景哥的事情拿出去和你那姘头生的儿子嚼蛆,指不定还”

忽随着砰地一声重响,声音陡然静了。

何崇心一紧,划过一丝不妙的感觉。还未等他有什么动作,门就咣当地打开了,出来的何自山满脸恍恍,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望向何崇,喘着气命令道:“把……把你三叔和阿喜给我叫过来。”

何崇怔怔应了,却不敢动,他隐约从憧憧的灯影里看见了一具倒地的身影,还能闻见鼻间越发浓烈的血腥味,心里隐隐有个恐怖的猜测。

见何崇站着不动,何自山提高了声音:“愣着作甚,还不快去!”

在何崇去寻人的时候,何自山在厢房外不停地来回踱着步,他的长衫已经湿透了,身上汗涔涔一片,可他不敢进那屋,他也不知那女人还有没有气……

过了片刻沈三贵来了,他进屋探了探何夫人的鼻子,摇了一摇头:“没救了。”

何自山急追道:“那……”

沈三贵自懂他意思,快速接话道:“老爷这个放心,到时候把夫人吊在房梁上,伪装成那悬梁自缢的样子,再给警署多塞些打点,最后赶在杨家人过来之前给火化了,保管谁也瞧不出。”

第132章 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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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三贵一言出,如给何父吃了一枚定心丸,他捻着长须呼出一口气:“就这么办吧。”

阿喜和沈三贵两人一路把何夫人的身体抬到她惯常吃斋念佛的庵堂处,何夫人自从信了佛,身边伺候的人就只两个,在她念佛的时候还不许他们进来,因而阿喜等出入无阻。

在阿喜吊着把人挂到庵堂横梁上的时候,他扭着粗麻绳动作了一半,满头都是汗,便拗过身一抬手擦了,结果这一转头,正对上堂中央摆着的个菩萨的眼睛,他被那长眉细目的菩萨冷清清地一看,整个人都犹如呆住了一般,打了个突,手下的麻绳忽然烫了手,怎么也挂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