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思是随便徐柏青什么玩腻不玩腻,裴泽语气简直像排队看见前面一个人被踢出局了的幸灾乐祸。

裴泽还在说:“本来就是,他们长得就不算像,神态、说话的样子和小动作更是扯不上关系。话又说回来,你喜欢梁行知到底是喜欢他什么?”

“喜欢他成熟稳重?喜欢他穿西服?

阮杳当然说不出来。

“你就算真要拿人当替身,也不一定是他,你不如看看身边人”

裴泽话还没说完,阮杳先听到脚步声,回头见徐柏青没什么表情的站在后面。

他好像没来得及躲雨,肩头都是湿的。一滴水挂在他眼睫上,走到阮杳身边时瞳色幽深落在她脸上,唇角没了表演兴致般懒得抬起,抿成条直线。

“班主任说下节课换教室。”

这话自然打断裴泽聒噪发言,阮杳也没多想,把手里东西丢给徐柏青拿着,随口说:“那我先过去了,去梁家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裴泽哎了一声抓不住阮杳,回头瞪过徐柏青一眼:“你有没有点眼力见?”

“要不是看你有那么一点像梁行知,你以为阮杳会理你。”

徐柏青很冷看着他,不徐不疾:“有一点像的人都能在她面前特殊点,你在她身边这么些年,怎么,她喜欢过的东西你是一点都没沾到过?”

裴泽就说这人是在阮杳面前玩心眼,阮杳一不在说话毒得跟什么似的,他气笑了:“那又怎么了。你跟阮杳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用旁门左道的手段招惹到她,又能留多久?”

“旁门左道的手段,她也喜欢的不得了。”

徐柏青说的冠冕堂皇,裴泽一下愣住,又有点跳脚似的咬牙:“什么旁门左道,你们做什么了?”

做什么了?阮杳能跟他做的话凭什么不和他做?

真是聒噪的声音。

太多人变着花样也想往她身边凑了,谁都把她当块宝。

阮杳身边什么时候才能安静点?

徐柏青盯着裴泽暴怒的脸,面无表情扯了扯唇。

下雨司机来接得晚了一点,解释说是因为阮总赶着去开会,今天要很晚才回来,让阮杳关好门窗。

阮杳低着头闷了半天,还是让司机转达要阮志明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司机松了口气:“我知道的,小姐您放心。阮总就是怕您还跟他发脾气,每天都记挂着你身体”

徐柏青寡淡从两人身边走过,零碎的雨打湿他额前黑发,弃犬般的沉闷,阮杳莫名跟着顿了一下。

阵雨没停,窗外大片浓黑,家里照常只有她和徐柏青在,不过徐柏青在客厅坐了一会,没吃晚饭就上楼了。

楼梯上的身影摇晃下,在阮杳面前站不稳似的,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阮杳有点怀疑这个人是淋雨发烧了。

毕竟他看起来清瘦,体质不是很好,谁都可以踩他一脚似的。

而且仔细想想其实徐柏青平时吃东西就吃的很少,对什么事都不感兴趣一样,阮杳欺负他也只是沉默。这样的人大概生病了也不会吭声的。

马上就要考试了,在这种关头把病拖重,不是好事。

窗外暴雨没停,景观池里淅沥沥打着睡莲,湿闷气息堵得人快呼吸不过来,阮杳纠结了下,睡前还是站在徐柏青门口徘徊,踹踹他门。

“徐柏青。”

“徐柏青,我的书你还没给我,谁允许你睡了?”

里面寂静无声,阮杳屏住呼吸推开门去房内漆黑,隐约散发着花瓣腐烂的靡甜味道。

走廊灯光照亮一角,徐柏青没生息斜躺在床上,一切凌乱松垮,眼闭着,一截冷白腰腹正对着开门方向。

衣服太松垮,阮杳抬眼连他腰腹下松散骨头的线条都能瞧见。

徐柏青不省人事般一动没动,只有半张着唇滚烫呼吸从口舌溢出,缓缓往下吞咽热气。

像烧迷糊了似的,徐柏青并没发现有人来,只是梦魇住般发出模糊音节。漆黑房间远远看起来简直像什么幽谭妖怪的洞穴,散出某种潮湿的引诱。

阮杳徘徊在门口,看徐柏青肩头起伏,紧绷的腰腹拉出漂亮蛊人的形状,又轻又慢伸出脚去。

只要走进来,再走近点就够看见烧得滚烫的人半眯着眼,手掌搭在散乱枕边,如黑暗里伺机而动的野兽准备一击毙命掐住猎物喉咙,又狠又恨的把玩腻手段翻出花样。

但阮杳停住了。

那腐烂味道太奇怪,让阮杳觉得徐柏青房间像个吃人的黑洞,走进去就会有无法遏制的事情发生,要把她也拽进纠缠的痛苦中去。

她脚犹犹豫豫,半晌只敢把药随便丢到门前,说了句别病死在我家里就走了。

雷声接连落下来,白光彻底照亮房内,角落枯败的捧花摇摇欲坠。

刻意摆得凌乱床单一览无余,徐柏青在其中漠然睁开眼。

冲凉后根本没擦干的人起身,刻意松垮到足够看见蛊人胯骨的睡衣垂着,半截腰露在外面,胃在薄薄皮肉下不住的烧。

她是想象中的心软,好骗,但也没做成。徐柏青闭眼,缓缓吐出口气。

没关系,这也比梁行知快了。阮杳有这样看见过梁行知吗?她当初是为什么喜欢上梁行知?

没关系。从阮杳夜晚撞见他露出尖锐排斥的表情开始,徐柏青就知道她始终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

只要制造孤立无援的困境,她在彷徨中自然会害怕会寂寞,会被引诱着伸出手钻到人怀里来,昏昧中被勾引到陷阱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