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头到尾没半分遮掩的意思,预备落桨的船夫在旁大气不敢出,看这位贵气公子嘴上喊得嫂嫂,手上却做这些近乎情人夫妻的事,俨然像知道了个不得了的秘密。

阮杳能感觉到船夫目光,耳尖已经烧红,脸侧过去只差把自己全部挡起来。

纪宵眼含笑意扫来,船夫虚虚捏把冷汗,忙不迭松开绑住船的绳子,不敢挑明掺和到这件事中。

眼看离岸越来越远,此去便是真的被绑着同纪宵一起南下,再不会回来了。

阮杳眼睫簌簌掠起,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此何青去船前守着,采荷在旁战战兢兢不说话。

他做什么把采荷吓成那样,若单是要绑她走,远不用牵扯到旁人的。

“嫂嫂想什么想得这么专注?看你的丫鬟?”

采荷欲言又止又不敢开口,磨磨蹭蹭退下去,去前面船夫旁守着。纪宵将她下巴转回向自己,对着阮杳视线指腹又摩挲下。

他似乎很轻易就能读懂阮杳眼睛,腰上平安扣垂得笔直,望着她潮潮眼瞳道:

“你那丫鬟可不是我绑过来,是她瞧见了你,自己要跟上来的。”

阮杳视线自纪宵面上扫过,有几分不信。

纪宵挑眉:“她生性胆小,见不得离经叛道的事,嫂嫂这也要算到我头上?”

阮杳被这话说得目光跃起来,用手推推他。

这是离经叛道的事吗,这是违背纲常伦理吧,纪宵就能这般面不改色一面喊嫂嫂一面抱她,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纪宵不退反进,连同她那只挣扎的手一齐压下。

“我有什么不能做的,我还能做得更多,嫂嫂不信?”

第27章 她想要的都给她

江面水波横,阮杳眼瞳潮潮瞪过纪霄,耳朵尖被热气含住似的,那点绯色顺着蔓延自阮杳颈项,她像团被揉进怀的水色,长发散乱贴在纪霄肩头。

不曾改变的“嫂嫂”似乎时刻提醒关系的逾越和背德感,纪霄有意不回避,那船夫肯定是都听到了。

阮杳点点自己喉咙要讲话,指头却反被尖牙衔过去,磨在齿间撩起密密痒意。

“嫂嫂要说什么,还是想问和我这样逃出来有没有人发现?”

纪霄捏着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啄吻,好像一眼就能读懂她心似的:“你我已离京,阮家要追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追,况且阮家一向不管我去处。嫂嫂留下和离书,倒方便纪家再寻个家世能有助力的女子了。”

“是不是觉得白被利用了?”纪霄睨着阮杳转来转去的瞳孔笑笑,“嫂嫂放心,你私下收下笼到手里的铺子现银,嫁妆和其他东西我都替你收下了,待在金陵住下,自会有人把你苦心‘报复’的那些东西送来。”

“算算时辰,阮家的人应当也该从纪家出来了,不枉费嫂嫂留下的那些账单。不过嫂嫂还是心软了些,既然两边都不喜欢,就该下手重点,搅得两边都不安稳才好。”

听起来纪霄也留了一手给纪家,他做离开纪家的打算不是一日两日,而是早有预谋。此次下金陵不单是为了带走她,某种程度来说他们二人倒是成了个伴。

纪霄还在说阮家和王家藕断丝连的关系,阮杳越听越不对劲,眼睫眨眨,王家那件事,是纪霄从中推波助澜?

纪霄话头顿了瞬,终是没忍住俯身吻住她稠密眼睫,堵住她眼睛要说的多余话,直到阮杳眼尾温热,老实垂得一动不动了,细密呼吸才沿着线条往下。

直到抿紧的唇珠被指腹抹开,抹得浓艳泛开水光,纪霄才回答她这句话。

“是我推了一把。是嫂嫂愿在那时向我靠近,愿借我的手躲一阵,那其他的东西理应也是我来 护着嫂嫂。”

“如今两家都已摆脱,嫂嫂想要的都握在手,不过同行的多一个我,嫂嫂就当是多了个看家护院的,又有何不可?”

脸颊软肉被轻柔吻过,那指腹点点下颌皮肉,勾人再抬起来些乖乖吐出来。阮杳有一瞬被搅进迷离中,仿佛张垂进温水里的纸被一点点浸泡透。

船走水路五日,堪堪在金陵边停下。

阮杳先前只有个初步的计划,并没有想好到金陵具体该如何安置,再如何置办行头。毕竟她对纪家绊脚石任务结束后,她也可以选择回去的。这个世界任务来得轻松,阮杳权当是在度假了。

这次和纪霄同行,倒是不用操心了,纪霄早将金陵住处安置好,买下的院子都布置妥当,不知是前人布置的装饰还没取,阮杳刚走进就看见满眼浓艳的红。

邻里都以为是对小夫妻搬到此处,他们开着门搬东西的时候热情过来搭把手,介绍过周围街坊,纪霄压着眼尾听,并不否认什么。

院子坐北朝南,日光通透,门前古槐茂密高大,时常有小孩围着树坛嬉闹。金陵风水人家确实同京中不同,吃食都多了丝鲜甜,纪霄为了给阮杳尝鲜,除却采荷与何青另买了两三个丫鬟奴仆,又请了个厨子。

采荷确实是为了阮杳鼓起勇气自愿跟上的,纪霄怕阮杳被带走一时间习惯不了,便默认了这丫头的行径。只是想到她从前“效忠”撮合纪临明的样子,似笑非笑多看了这丫头几眼,把人吓到了。

新买进来的奴仆为人憨厚手快,听闻这家主人给钱痛快为人又好相处,更是卯足力气要好好做事。没想到刚将家具搬得差不多了,在旁卖力打扫之际,听到窗外几声断续的嫂嫂。

这儿只有少爷和少夫人,哪来的嫂嫂,那奴仆困惑伸身子去看,却看见影绰树下少夫人阮杳被放在石坛上双脚悬空,怀里抱着好些珠宝胭脂匣子,她脚尖踢踢纪少爷责怪他,神色确实轻快的在笑。

纪霄纵着她那般,见她跃跃欲试要跳下来便去抱人,抓着她手臂将她揉进怀里,嘴里喊过几句嫂嫂,阮杳脸便绯红得更厉害,海棠花般的明艳。

奴仆听得心头直跳,怎么少爷唤少夫人嫂嫂?哪家人是这么喊的,什么道理,怕不是牵扯到什么说不清见不得光的关系里。

奴仆手里动作都停下,抹冷汗之际又忍不住多看一眼,没想到正撞上纪霄笑意下散漫扫来的一眼。分明只是一眼,血腥味却扑面似的让人嗅到杀意,那奴仆身躯震了下快速低头,脊背僵硬不敢再多看半分。

阮杳也感觉到视线,抬头看去那人恨不得抹着汗走得飞快,半点都不敢多说。

纪霄又在背后吓人。他一声嫂嫂,有耳朵的人都能想到是怎么回事了。

在家这么喊就算了,若出去被外面所有人都用这样的眼神看,她以后就别想出门了。阮杳揪住纪念霄衣襟瞪他:“你是故意的?”

纪霄状若不解,顺势将她那只手攥紧:“什么故意的?”

“不要再喊我嫂嫂了,旁人听到了像什么话。”

“况且我已经和纪家没关系了,纪临明你又不让我提,那和离书也是你自己签的,现在装什么傻。”

纪霄挑眉同她对视。

不喊嫂嫂,那喊什么,以什么名义这样和她同住,这样牵着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