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听到哪个词,崔时聿表情很和缓,让魏符接下了。
崔时聿进屋后两个丫鬟恭敬来行礼,不见白日在阮杳面前的活泼样子,和从前般沉稳把阮杳一日详情都说了遍,最后道:“那只猫小姐倒是很喜欢,没在对隔壁声音好奇也没过问镇国公府的事了。只是整日都在同猫儿玩,方才进房间后就没出来过了。”
能不喜欢吗,那是公子刻意养了许多时日,养熟了才抱着送过来的。
崔时聿颔首让人退下,有个丫鬟还似乎想说什么,魏符递去个眼神,三人无声退下了。
崔时聿进屋时只见红烛朦胧燃着,阮杳似乎是玩累趴在桌上睡着了,黑白猫蜷在她手臂间有些不安的蹭着她。
第32章 崔大人疯得厉害
见崔时聿靠近,那猫明显更加不安,即使嗅到鱼干的味道也不敢放松,焦躁炸开毛来时到今日也还忌惮崔时聿那身无形血气。
尾巴搭在阮杳脸上,她听不到声响般睡得静谧绵长,唇珠抿得红艳艳,耳后残留很隐秘的些许红痕。
崔时聿俯身,于猫面前冷淡竖起指头,在唇边压下后朝窗外点点。
猫不一定能看懂噤声要它走开的手势,但猫能感到崔时聿身上强势锋利的气场,耳朵往后拉到不能再拉,坚强了半天也被递了根干鱼片后还是一甩尾巴躲到暗处去了。
桌上的阮杳依旧没有声息,手边绣到一半的连理枝手帕静放着,崔时聿在阮杳身边坐下,反复摩挲着方才猫尾巴碰过的皮肤。
这红巾趴头盖阮杳的脸刚刚好,她或许只是用来打发时间,并不知未来是用作什么的,但还是每针都落得精致。
困着阮杳的这段时间里,纳采纳吉的人早分成两批,一批赶去扬州一批送到镇国公府家。以崔时聿如今的地位权势,这些不过都走个过场,他真心要做什么,谁能拦得住?
何况阮杳从头到尾不就是要找门好亲事么,从前能选中他,如今他东山再起越过她选的那些人,怎么又不能成为她的选择了?
想到这,崔时聿敛下锋利眉眼,指头绕住阮杳发尾。但渐渐,他意识到哪不太对。
“阮杳?”
桌上趴着熟睡的人还是没有动,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点变化也没有。
不管崔时聿怎么轻喊唤人,阮杳不见睡得朦胧含糊把脸往他掌心放的样子,也不见睡醒发现被他注视的不安,她呼吸匀长静谧,眼睫垂得乖巧,仿佛陷入无边美梦中。
没有任何声音回答崔时聿。
这段时日京中接连大事不断,先是何太尉查出慎郡王私自养兵被陛下关押拿下,后又有一贯权倾朝野的何太尉告老还乡,又在归乡路上遭遇劫匪,杳无音讯
朝廷上党羽变换,崔时聿步步高升堪称炙手可热,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等他下步动作,他却成日专注崔家喜事,连陛下都打趣崔时聿的执拗,特批了他婚假。
人人都在为崔时聿娶亲忙碌着,只有院里的人日夜惶恐着,私下惶恐说崔大人怕是疯了,他肯定是疯了。
说是娶亲,谁会想到院里的那位夫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新娘!这些天她们谁也没见到那位夫人出来说一个字,醒来片刻。
不管什么时候进去那位夫人都是熟睡模样,人怎么可能睡这么久还没事?
一个丫鬟怯怯说她今日去给夫人梳妆时,夫人还是不曾睁眼,可脸颊柔软唇珠泛红,一点也不像睡了这些天的人,更像个妖怪。
现在又要进去给夫人梳洗,谁敢进去?
几个人吓得六神无主,一回头见崔时聿长身如玉站在阴影里。为新婚备着的红灯笼高挂在檐下,红艳艳的光落下照得崔时聿也像艳鬼,那几个人脖子突兀发冷,骇得差点站不住。
崔时聿越过她们,一个眼神也也没多给:“带下去。”
开口的那丫鬟反应过来,哭喊着求饶,崔时聿眉头稍皱起,下人就已经捂住她口鼻确保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公子这段时间越来越喜怒无常,就算是魏符也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屋里的人躺在床榻上睡得静谧,崔时聿仿佛根本没觉得他对着个沉睡不醒的人说话,平静牵住她的手吻她指尖有多惊悚,神色如常给阮杳净面梳发。
先把帕子用温水打湿,再慢慢擦拭她的脸,一直到漱口更衣抱着她在屋里走,这些事崔时聿全部亲力亲为,做得自然极了。
“这两日天气转凉,黏你的那只猫都躲懒蜷在窝里,你在家中会不会觉得冷?”
“镇国公夫人已经点头,你父亲的回信也送来了。不过我猜想你不大想看见他的脸,那我们成婚那日也就不用请他来一遭了。”
崔时聿把阮杳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很有耐心梳开她的长发,眸子黑沉弯起得病态:“是不是因为玉珠不在身边,你才看起来有点不安?她要准备的事也准备完了,我明日让她回来。”
阮杳阖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有人看见这一幕不觉得诡异发寒,连魏符都毛骨悚然,不敢想如果阮姑娘真的这么一直醒不来,崔时聿会变成什么样子。
屋内寂静半晌,崔时聿眼眸浓黑,反复揉着阮杳指尖,直到她袖中的平安符掉出来,崔时聿望着它沙哑问:“今日来的郎中怎么说?”
“依旧和之前那些郎中一般,不过今天这位说阮姑娘身体无碍,这是离魂之症,要叫魂后人才可能会醒。”
崔时聿寂静几秒,就在魏符以为公子并不信这江湖郎中的话,心知肚明“叫魂”后也可能不会有任何改变时,听他低低开口:“让人去做。”
崔时聿头垂下来,埋在阮杳温凉颈项中去听她的心跳。他压得很紧,必须时刻感到阮杳还活着的证明,才能抑制自己不做出更多不可理喻的事来。
但另一个想法也在不断膨胀,在崔时聿听阮杳呼吸时反反复复响起,问如果阮杳真的不醒呢?
如果她一直不醒过来呢?
崔时聿你见过那么多人悄无声息的死去,难道不比任何人更知道要掐死一条命不过再简单的事了。她现在只是不醒,如果有天连这点呼吸都没有了,还能做点什么?
“这样也很好不是么,”崔时聿在阮杳耳边病态呢语,“这样你就不会再看向别人,再有其他的心思了。”
阮杳用这种方式来逃走也没用过,娶她娶醒不来的她哪怕娶她牌位,崔时聿也娶定了,要困她到死也不让她离开。
“成婚的日子,再提前。那几个丫鬟关着别动。”静观寺的方丈说过不能再沾染血腥气了,从前崔时聿不信,如今他字句照做。
魏符得令退下,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崔时聿长久拥着这具不给他回应的躯体,呼吸控制不住般在抖,沉缓血腥得需要拇指反复按住阮杳脉搏处才能压下疯狂念头。
即使如此,他眼底还是生出浓烈阴郁,面部肌肉紧缩,仰头碰过阮杳下巴,一路留下湿濡痕迹。
第33章 和她躯体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