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面露难色,似是不赞同:“傅女士没说要见除了沈小姐以外的人。”
柏长夏拉住沈嘉念的胳膊,冷着脸看向服务生:“那就不见了。”她小声跟沈嘉念商量,“等傅寄忱安排吧。你们既然决定结婚,总有见家长的机会。”
柏长夏拉着沈嘉念作势要走,服务生一脸焦急,想拦又不敢拦,人家毕竟是顾客,没有拦着不让走的道理。
身后倏然传来一阵高跟鞋的清脆响声,伴随着女人的盈盈笑语:“想见沈小姐一面真不容易,沈小姐不来见我,我就只能亲自下来了。”
两人同时回头,只见从电梯间的方向走来一个穿着白色西装套裙的女士,长条形的钻石耳坠嵌了块指甲盖大小的祖母绿翡翠,从黑发间露出来,染着棕红色甲油的手指捏着鳄鱼皮手包。
女人保养得好,看不出实际年龄,但绝对不是傅寄忱的母亲,否则服务生该称呼她“傅夫人”,而不是“傅女士”。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近前,脸上的笑容亲和,细看之下,眼睛里却没有多少真心的笑意。
傅建芳在楼上包厢里等了半天没见到沈嘉念,就猜到服务生没有把人请来。
“沈小姐,好久不见。”傅建芳亲昵地拍拍沈嘉念的肩,“大厅人多,吵得很,我们到包厢里聊。”
傅建芳打量沈嘉念的脸,要不是提前在网上知道这姑娘是沈嘉念,她在大街上碰见肯定认不出来,她跟从前很不一样。
沈嘉念在琢磨傅建芳的话,她说她们以前见过,她没印象,于是把目光转向柏长夏,向她求助。
柏长夏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这个她真不知道。
傅建芳见沈嘉念一副看陌生人的表情,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她是傅老爷子唯一的女儿,出门在外人人都捧着她,走到哪里都受重视,自负惯了,忍受不了别人对她的冷待。
“不记得了?”傅建芳语气变了调,“你们年轻人总不至于这么健忘,当年老爷子寿辰,傅大带你回来,我们见过。”
沈嘉念不了解傅寄忱这位姑姑的性格,单凭第一印象,只觉得她有些强势。沈嘉念温柔地笑笑,解释:“我出车祸伤过大脑,很多事记不得了,你别见怪。”
傅建芳眯了眯眼,狐疑地瞅着她,一时倒分辨不出这话是编造的借口,还是事实就是如此。
一番寒暄,结果是柏长夏被留在了外面,沈嘉念和傅建芳进了包厢。
傅建芳让服务生送一壶果茶进来,她招呼沈嘉念落座,始终是一副客气带笑的样子:“我就不耽误你跟你朋友的聚会了,有话我直说。你和傅大的婚事,我原本不该置喙,奈何家里的老人着急上火,病倒了,傅大的母亲在住院,只能由我这个做姑姑的越俎代庖。沈小姐是聪明人,该清楚你和傅大不是良配。”
沈嘉念握着包的手指收紧,进包厢前她就做了最坏的打算,听到这些话,不算意外。
傅建芳作势在嘴边扇了扇:“瞧我,说的话是不是吓到你了。你放心,我不是来棒打鸳鸯的,否则让傅大晓得了,他可不会给我好脸色。我的意思是,沈小姐可以继续跟傅大在一起,多久都没关系,傅大将来的妻子必是个大度的,不会容不下沈小姐的存在。”
沈嘉念听懂了她的话外音,傅寄忱的妻子另有其人,不会是她,她若是跟傅寄忱继续纠缠在一起,只能被养在外面做小。
“这是傅寄忱的意思?”沈嘉念说了进到包厢以后的第一句话,面无表情,桌底下的手指骨节绷到泛白。
傅建芳神色微愣,手指伸进茶杯的把手里,端起来凑到唇边抿了一口,挑起眼帘看对面沉静如水的女子,浅笑道:“男人有时候不会把话说得太明白。”
沈嘉念也笑了,如果傅寄忱昨晚没跟她提领证的事,或许她会因傅建芳的话而动摇几分。
“你不信?”傅建芳觉得她脸上的笑太刺眼,有种挑衅她的感觉,她很不喜欢,亦如她不喜欢傅寄忱目中无人的姿态,“你知道傅大今晚去哪儿了吗?”
沈嘉念今早听傅寄忱说过,他晚上有应酬,但她没问过设宴的地点,她很少主动打听他的去向。
“周家的小女儿今天生辰,傅大去陪她了。这会儿应该在酒店里。”傅建芳搁在桌上的手机“叮咚”了声。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弯着眼睛笑了笑,把手机推给沈嘉念看。
“我跟周夫人关系不错,知道周家的女儿是个温婉文雅的,还很宽容大度。我说过,她不会容不下你,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沈嘉念强迫自己不去看手机屏幕,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好奇心,没忍住垂下眼睑扫了一眼。照片是在酒店的包厢里,圆桌上是摆盘精致的菜肴,周家的小女儿穿着一袭白色露肩公主裙,坐在傅寄忱身边,脑袋微微靠向他那边,对着镜头微笑,鼻尖抹了一点奶油。
傅建芳适时出声提醒:“你往后翻,还有他们在酒店套房的照片。”
沈嘉念竭力保持镇定,微凉的指尖落在屏幕上,往后滑了一下。酒店套房里,落地玻璃窗上映着灯火,雪白的大床些微凌乱,身穿吊带裙的女孩子躺在上面,傅寄忱就站在床边,单手解衬衫纽扣的动作定格。
还有哪些照片,沈嘉念不知道,没有勇气再往下看。
第324章 登记预约
沈嘉念走出包厢的时候,脸色很差。柏长夏不放心,一直在包厢外的走廊上等她,见她出来,立刻上前挽住她的手臂,目光在她脸上流转了几个来回。
“嘉念,傅寄忱的姑姑跟你说了什么?”柏长夏等了一会儿,没听到沈嘉念的回答,便推测出对方讲的不是什么好话,劝慰道,“不管她说什么都不顶用,真正做决定的人是傅寄忱,只要傅寄忱对你好就行了。她一个做姑姑的,有自己的家庭,又不跟你们一起住,不必在意她的看法。”
沈嘉念恍惚地摇头,傅建芳哪里是代表她自己,她说了,家里的老人因为她和傅寄忱的事病倒了,她才不得已出面。
能被傅建芳称作“老人”的,只有她的父亲,傅寄忱的爷爷,傅家如今年纪最高的老爷子。
可是,傅寄忱在除夕夜向她求婚的时候告诉她,他跟家里的老爷子提了他们的事,老爷子让他自己做主。
沈嘉念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相信谁。
包厢里,沈嘉念走后,只剩傅建芳一个人,她优雅淡然地喝完一杯果茶,把茶杯放下,拿起桌上息屏的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没让傅寄忱起疑吧?他那人一向谨慎。”
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傅建芳嘴角弯起:“没有就好。”
挂了电话,傅建芳把手机放回桌上,拎起玻璃茶壶自顾自续了一杯茶。她要是把这件事办妥,老爷子那里她就立了大功,到时跟他老人家提要求,他应该不会不允。她想要拿到君山集团子公司东柯的管理权。
东柯如今是君山旗下盈利排前三的公司,她为傅家辛苦操劳这么多年,不能什么好处都让傅寄忱一个人占尽了。该是她的,她就要争到手。
老二、老三没了斗志,她是绝不会屈服的。
傅建芳抿着果茶,回想沈嘉念离开时的神情,尽管她伪装得不在意,也只是纸糊的老虎罢了,看着厉害,一碰就碎。
像沈嘉念这种单纯的女子,一眼望到底,心思最好猜了,崇尚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能忍受爱情里掺杂不纯粹的东西,比如算计,再比如欺骗。
逼她离开有什么意思,她自己想通了放手才是正确的。
魏荣华蠢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