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心脆弱,”唐煦遥发烫的手掌按在美人?心口上,探着他?绵薄的心跳,很是认真,“我自然不会让夫人?痛的。”

“傻狗,”美人?柔笑,“我要更衣,替我拿官袍来。”

江府离着紫禁城很近,其实离着上朝只?剩一刻钟再走就成,故而二人?坐官轿到午门,离着上朝还早,今日守午门的是廖无春,见了?官轿,他?就急忙迎上来:“哎哟,江大人?,将军,从真定府回来,舟车劳顿,不再歇息些日子了??”

“这不是朝廷有要事。”

江翎瑜将手搭在唐煦遥掌心里,让他?扶着下来:“臣子自是要为国君着想的。”

“皇上留下话了?。”

廖无春见两位贵人?见着了?,自是不再候着其他?的官员,只?让元鸣看守,自己?则送江翎瑜和唐煦遥进奉天殿,边走边说:“要是您二位来上朝,退朝先别着急走,到养心殿去一趟,皇上有事嘱咐。”

“成,”江翎瑜问起大理寺卿的事,“我说无春,先前?咱们说好的事,为何不办?”

“江大人?,您别生气?,这么回事,”廖无春见时辰还早,领着两个人?避开赶来上朝的官员,算是到了?个僻静处,才解释,“我是觉着,现在皇帝手边乱七八糟的事太?多,先前?答应的再办了?,皇帝到时候焦头烂额,他?不一定好好想着怎么做,别咱们的计策万无一失,到皇帝那下不了?这么重的手就不好了?,不如等章平案审一审,发展一下,也是待皇帝事了?,说不准还有些别的收获。”

“也对。”

江翎瑜很是满意:“如此,那我就不操心了?,都交给你去做。”

“我自是不会江大人?忧心的。”

廖无春笑笑:“都说伴君如伴虎,可是连国君都能伺候得?好,世上又有何事我做不成。”

江翎瑜答了?句似是不相干的话:“可惜,无春没有吞天的野心。”

“我瞧着,江大人?也没有,”廖无春道,“野心少些是好事,天下太?平。”

这话不假,江翎瑜和廖无春都不想当皇帝,天下就会太?平。

唐煦遥一路默然,不知是不是与江翎瑜相处太?久了?,他?的谋略,自己?也学了?一二,这明里暗里的话竟听得?懂了?。

唐煦遥宁可自己?听不懂,也希望着,不会有那么一天,江翎瑜与自己?面对面谈论此事。

到了?奉天殿,文武百官俱在,皇帝也安坐在龙椅上,见了?江翎瑜,倒有些诧异:“江爱卿,你身子抱恙,何不多歇些日子?”

“谢圣上关心。”

江翎瑜行礼:“臣听说圣上为一件案子烦忧,特来为圣上排解。”

崇明帝龙颜大悦,正要夸赞江翎瑜,却?先听见周竹深嘀嘀咕咕:“日日抱恙,倒是早该病死了?,来时又生龙活虎,真不是装的?”

此言一出,小声聊天的官员也都缄口不语,朝中霎时间安静下来,周竹深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声太?大了?,正寻思?着装傻充愣,含糊过?去,唐煦遥先一步上前?,离着周竹深只?有咫尺之遥,言语中很有些怒气?:“周首辅,本将军问你,在这朝堂之上,为何对江大人?出言不敬。”

第201章 第二百零一回 江爱卿,你身有疾,难为……

江翎瑜不怒反笑, 狐眼微微眯着,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一言不发。

周竹深心虚, 说话都?没什么底气:“这朝堂之上?, 将军质问本官, 是要?违背朝纲吗?”

“依朕看,”皇帝说, “朕的侄儿已经待你很谦恭了。”

周竹深自认为是亲王的女婿,皇帝总该给自己点脸面,决意恶人先告状:“皇上?, 请您为臣做主,在这朝堂之上?,平阳郡王长子行为不端,让臣很是惶恐。”

“惶恐?哼,”唐煦遥轻笑, “周首辅,你是该惶恐,科举不第, 烂命一条, 我是圣上?的侄儿, 我为大琰在战场上?拼杀四?年, 难道皇亲国戚就能做酒囊饭袋吗, 你什么本事都?没有,想要?麻雀变凤凰,强要?了旻亲王的长女,入赘亲王府,你老糊涂了吧, 这样的过往很光彩吗,你知不知道你的脊梁骨都?被人戳烂了,还以长辈自居,让皇叔来管教我,没脸没皮的东西,你比谁都?知道这内阁首辅是怎么来的!”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片刻,在场官员皆是窃窃私语,周竹深有些恼了,脸上?实在挂不住,抬眼望一望皇帝,他端坐,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帮着说话的意思,更?没有谴责唐煦遥的打算,周竹深气急败坏,竟想动手打唐煦遥的嘴,刚抬手,就让唐煦遥捏住了干枯的腕子,动弹不得。

江翎瑜含笑开口?:“周大人,你急什么,是将军说对了吗?”

“你,”周竹深没成想连江翎瑜都?知道这件事了,破口?大骂,唾沫星都?飞溅出来,“贱人,轮得到你来教训本阁?”

“皇上?,”江翎瑜佯装十分委屈,秀眉微蹙,跪下给皇帝磕了头,“周首辅辱骂微臣,他年岁大,又自视皇亲国戚,微臣并未先出言侮辱他,怎么......”

江翎瑜楚楚可怜,连皇帝都?不免心软,本来就是坐在龙椅上?看戏,现在江翎瑜都?开口?了,皇帝顺势接过话来:“周首辅,你真是无?法无?天,朕还坐在这奉天殿内,你就要?打朕的侄儿,辱骂江爱卿,反了你,无?春,命人将周竹深带走,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让周首辅长长记性,看看这大琰是谁的天下。”

“皇上?,臣知错了。”

周竹深这才求饶:“臣不该对将军动手,也不该骂江大人的,臣知错。”

“你认了错,就等于未曾冒犯朕的侄儿和江爱卿?”

皇帝绝不留情?,手一挥:“无?春,快些把他带走。”

廖无?春急忙带着元鸣上?前,一点也不怜惜周竹深这把老骨头,将人拖下去,还不忘回?头陪笑脸:“圣上?,臣现在就去办事,这阵子不在,待会?臣就让商提督来伺候您。”

皇帝照例上?早朝,无?非还是往日那些事,问问赋税,收成,有没有饥民,四?处可安定,是否斗乱,百姓过得好不好,官员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是皇帝又不好糊弄,当真是整饬了一大片无?所?事事的官员。

自然?,崇明帝在朝堂上?也是很有分寸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像是江翎瑜外调时拉回?来的案犯,以及涉及贪赃枉法的恶劣案情?,皇帝从来不会?在朝堂上?说,更?不想听除了江翎瑜,唐煦遥和廖无?春之外的人的意见,就怕有些吃里爬外的替他们?求情?,扰乱朝纲,到时候谁都?难办。

其实周竹深不是第一次在奉天殿辱骂官员,先前皇帝因为与旻亲王有些不可说的交易,一直纵容周竹深,还因为这个委屈过江怀,如今皇帝实在忍无?可忍了,这一伙人并未因为恩情?而收敛,更?不懂凡事适可而止,反倒越来越放肆,保定府和真定府的贪污案都?有他们?参与,皇帝实在气愤,看着旻亲王和周竹深都?是眼中钉,无?法立刻除掉,只?好变着法子整饬。

皇帝生气,整个早朝的气氛都?不对,江翎瑜跟唐煦遥更?是缄口?不语,生怕触着皇帝的霉头。

聪明人都?是见好就收的。

百官退朝,留了江翎瑜和唐煦遥,跪下听崇明帝问话。

“江爱卿,”皇帝端坐龙椅,缓声开口?,“你身有疾,还来办案,难为你了。”

“为国献身本就是文武百官之本。”

江翎瑜低眉:“不算难为臣。”

“案子你们?也应该大致听了些,更?具体的就到刑部去翻看案卷吧。”

皇帝语气渐缓:“你不在这些日子,两?位侍郎很是用?心,刑部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