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听见了?,”唐煦遥难免有些窘迫,见唐礼似笑非笑,直言,“端些过?来吧, 夫人?想吃。”
与唐煦遥想得?不一样,唐礼并未说些别的,只?道:“好。”
唐煦遥从唐礼手里接了?甜汤回去, 坐在床尾, 拿白玉勺擓起一些晾着, 颇有些抱怨的意味, 含笑说:“夫人?, 我出去这一趟,可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美人?掩唇直笑:“我不是有意的。”
“无妨,”唐煦遥将盛着些甜汤的白玉勺送到美人?唇前?,“我见夫人?笑,做何事都值得?。”
刚才去的是唐礼, 来送梅子的是江玉,他?将小碟端上来,搁在床头矮柜上,他?事事都显得?毕恭毕敬:“将军,夫人?,府中不曾腌过?酸梅,这是糖梅,夫人?也不可多吃的。”
“成吧,”美人?侧着身子,白嫩的指尖捏起一颗多汁的梅子,腌得?极好,梅肉软糯,美人?垂下眼帘,端详片刻,送进口中,雪腮鼓着,“既然没有酸的,甜的也算凑合了?。”
“夫人?,”江玉低眉,“要是您实在想吃,我就去外?头买一些。”
“不必。”
江翎瑜回绝了?:“拿些新帕子来,我要擦手。”
江玉称是,离开时不忘关好了?门,江翎瑜原本想的就是酸梅,现在口中这一颗实在甜腻,他?嚼了?嚼就吐出去了?,包在帕子里:“夫君,你说,是不是明日我就要去朝廷了??”
“再歇息一阵子吧。”
唐煦遥又喂上一勺甜汤:“我听皇帝的意思?,也不急。”
“在府上待着真没意思?,还是明日我就去吧。”
江翎瑜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夫君,你说,廖无春前?来为何不讲大理寺卿的事?”
“嗯,”唐煦遥随口说,“想必是还没做。”
江翎瑜有些不满:“这都商量好了?,他?何故改了?主意?”
“廖无春不是不守信用的人?。”
唐煦遥安抚美人?:“或许他?是有难处,待合适时,他?会做的。”
“也对,廖无春做事可靠。”
江翎瑜又不那么生气?了?:“那就当他?有难处吧,明日一早我跟你一同去紫禁城,亲自问问他?就是了?。”
此时正值早春,比起数九隆冬,已经?暖和许多了?,美人?睡在唐煦遥怀里还直说着热,天蒙蒙亮,就折腾醒了?唐煦遥。
“夫人?,”唐煦遥揉着眼睛,“怎么了??”
“热,不抱着了?好不好。”美人?愿意和唐煦遥抱着睡,可实在热得?一身薄汗,很不舒服,口中言此,却?紧紧攥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好,”唐煦遥知道美人?身子弱,冷了?不成,热了?也不成,乖乖挪开些,“这样可好些?要是不成,我就去拿扇子,为夫人?扇一扇风。”
“不要,”美人?与唐煦遥离得?不是很近,侧身而卧,握着他?发烫的手,指尖细腻的肌肤摩挲那大手上的茧子,“其实你也热是不是?掌心都发烫了?。”
“是热,”唐煦遥困极了?,有些睁不开眼,只?露一道缝,勉强看到瞳仁,轻声答美人?的话,“我只?是舍不得?松开夫人?。”
“睡吧,”江翎瑜笑得?温柔,将素手搭在他?腰际,慢慢地抚,“你困着呢。”
唐煦遥困得?迷糊,“嗯”了?声,就又睡着了?,江翎瑜已经?睡醒了?,就借着烛火盯着唐煦遥看,想着等到上朝的时辰再叫醒他?。
唐煦遥睡熟了?,平日夜里都安稳,到天亮也不怎么翻身,唯独这一次,竟挪过?去搂住身边的江翎瑜,抱得?很紧,唇瓣微启,正轻语什么,江翎瑜凑近了?听,发觉他?说的是:“我怎么找不到夫人?了?。”
“傻子,”江翎瑜也顾不上热不热了?,与唐煦遥相拥,柔声哂他?,“梦里也想着我。”
江翎瑜习惯这样了?,不常道明心中所想,其实这话说出口,是满眼宠溺的。
江翎瑜像是小狐狸,喜欢被捧在手心,又不愿意轻易被谁琢磨透了?心思?,爱意都藏匿在一次次口是心非里,有时也直白回应唐煦遥的求爱,只?言片语,哪怕只?有一句“我爱你”,能让唐煦遥梦里都在笑。
唐煦遥醒时,离着上朝还有半个时辰,睁眼看时,江翎瑜被自己?紧紧搂在怀里,热得?额头浮了?些微汗,赶忙松开,实在不知所措:“夫人?,对不起。”
唐煦遥实在记不得为何会抱着江翎瑜,都已经?知道他?怕热了?,唐煦遥不知他?是不是生气?了?,侧卧在床榻上,呆呆地望他?。
“没事,”江翎瑜随手拿了搁在枕边的干净帕子,为自己?擦拭着染了?薄汗的发丝,“我见夫君这样思念我,就抱着了?,即使相爱,真心也难得?,你想着我,我何故推开你。”
唐煦遥还是发懵:“夫人没生气?吗?”
“生什么气?,”美人?雪白的指头轻轻捏着唐煦遥的鼻尖,狐眼眯着,唇角含笑,“瞧你说的,难不成我平时都是故意生气?刁难你?”
“自然不是的。”
唐煦遥看着美人?直了?眼,凑上去就吻他?的软唇:“我夫人?天下第?一好。”
“该起来了?。”
美人?舔舔唐煦遥湿热的舌头,轻推开他?:“说好的今早要上朝呢。”
“夫人?身上出了?许多汗。”
唐煦遥坐起来:“我为夫人?用热绢子擦一擦。”
此时离着早朝还有半个时辰,所幸江府离得?近,都来得?及,唐煦遥跪在旁侧,拧干洇透了?热水的一块绸缎给美人?擦拭身子,见他?冰肌玉骨,不免脸红,咬着唇,低了?眉,克制着心下本能的冲动。
“既然是擦擦身子,”美人?软卧在床榻上,眉眼如丝,似是故意逗着唐煦遥,“何必用这样名贵的绸子。”
“名贵的东西,就是要给夫人?用,才算不枉费。”
唐煦遥小心翼翼地给美人?擦拭着心口,抚过?那道遇刺留下的白痕,轻了?又轻:“夫人?这伤疤还在,不知阴天下雨会不会疼。”
“伤是好利索了?的,阴天下雨何妨。”
美人?伸出白嫩的指头,勾着唐煦遥的下巴尖,眯着美目:“能让我心痛的,不是只?有夫君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