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礼没多说,只?答:“是。”
唐煦遥事事都听?江翎瑜的, 今日皇帝到来, 这事不大不小, 要说从?前,唐煦遥跟江翎瑜就算装腔作势, 也要起来跟皇帝问安问好,然而这些?日子,他们知道?了太多内情, 对皇帝实在失望。
唐煦遥是皇帝的血亲,在朝堂也依旧是忠义大将军,他深爱大琰王朝,从?不曾有反心,只?是累了, 他不明白,皇叔为?何?设下鸿门宴,企图夺去心爱之人的性命。
从?小到大, 唐煦遥没有求过崇明帝任何?事, 只?有和江翎瑜的婚事, 当真跪下一求再求, 哪怕是无外?人在场的皇庭, 还是满是军官的校场,唐煦遥爱面?子出了名,却?为?婚事跪得果决,皇帝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意。
唐煦遥失望极了,不再替皇帝说只?言片语, 不管江翎瑜怎么甩皇帝脸色,也不会出面?维护,唐煦遥一是知道?江翎瑜勇谋双全,做什么决定都有他自己的道?理,虽是个娇软的小魔头,可从?来不会冤枉人的,二?是皇帝所作所为?,让唐煦遥觉得,已经不值得再付出什么了,往后自己忠义,只?为?大琰江山,满心疼爱,只?为?江翎瑜。
唐煦遥想清楚了,故而一直未开口,由着江翎瑜做主,他要见,就起来接待,他既说了不见,唐煦遥就将他抱得更紧些?,都要藏进被子里了。
“怎么,乖乖,”江翎瑜对唐煦遥的态度很是不解,问他,“以往我说他些?坏话,你都让我小心些?,更不如?不说,如?今我直言不见他,你连一句为?何?都不问?”
“有什么可问的。”
唐煦遥合着眼歇息:“其?实皇亲国戚的刀再硬,不能与皇帝相向,许多事即使我们能办成,面?对皇帝,也就都不敢办了,我一直都是这样惯着皇帝,能退就退,给足他面?子,我从?小到大不曾求他,唯有婚事是我跪下求他的,他也答应我了,竟敢设下鸿门宴害你,那当初答应我做什么,还以为?我是小孩子吗?”
“要是仅仅食言,这也就算了,”唐煦遥越说越生气,睁了眼,清棕色的瞳仁匿不下他的暴怒,“他现在是想要你的命,事涉到你,我绝不忍耐了。”
“要真的杀了我,倒霉遭殃的可是你。”
江翎瑜半嘲半骂:“皇帝杀人,罪过在你,他会说,要是你不招惹我,不就不会死,不是所有帝王都是当之无愧的,能悔过,更知道?自己错在哪,他们一贯的推诿,将脏水泼到别人身上,就算你殉情自戕,他也会让后世说你愧疚至死,而不是与我情深。”
“嗯,皇帝倒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到时候,江家也会连坐的,宗族都保不住了。”
唐煦遥喉间冷哼:“怪我,也怪我父亲只?知服软,敢欺负我,就敢欺负你,不过我终究是算接过父亲的衣钵了,大错铸成之前,我会带着我父亲的势力,永远与你站在一起,听?你做主,只?要下令,我会义无反顾地上前。”
将军最?擅听?令行事,不过唐煦遥和史书?上的将军,如?今的,还有后世的将军没什么不同?,他们收到的命令永远是坚守阵地,征战到死方休,青山处处埋忠骨。
只?不过这一次,唐煦遥是把命交到江翎瑜手上了。
“夫君,”美人抚着唐煦遥的背,安慰他,“到不了这个地步。”
“谁知道?呢,”唐煦遥捧起美人娇嫩的脸颊,唇瓣凑上去轻轻地亲吻,“我希望我的霖儿?此生安稳无虞。”
唐煦遥到了嘴边的后半句又咽下去了,怕说出来江翎瑜生气。
后半句是:就算用我的命,也要让霖儿?好好地活着。
“我的将军也是,”江翎瑜心中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时机未到,冥思苦想也并不能如?何?,于是紧紧偎在唐煦遥怀里,右臂搭在他的腰侧,合眼轻语,“与我一同?睡个好觉吧,就像我与你第一次同?床共寝,你累坏了,我也是。”
此时唐礼已经去开了府邸大门,见皇帝就跪:“圣上,刚才见过您,我就去找了江大人,大人他睡下了,本来您尊驾到此,我该叫醒江大人的,可他病得太厉害了,吐了好多血,能歇下真是万分艰难,我们主子也伺候着,彻夜不眠,都熬得脱相了,这阵子才打盹歇一会,我来到主子身边二?十年了,自主子小,我就在郡王府照顾着,见他从?一个走不稳路的小娃娃,长成英武大将军,突然熬得这样憔悴了,他们这一路不容易,在真定府没睡过安稳觉,又数次遇袭,可算回来,还都病了,我实在不忍喊醒他们,抱歉圣上,是我自作主张,请您责罚。”
“他们是累了,也是这大黑天的,朕就来了,都没体恤两位爱卿须得将养身子,你如?此重情,朕怎么能罚你。”
崇明帝当真不知道江翎瑜和唐煦遥在真定府也险些?遇刺一事,忙叫唐礼起来,想要详细问问:“起来说话吧。”
唐礼起身:“谢圣上隆恩,夜黑风急,身子要紧,我带您到正堂坐坐吧。”
“不必,朕问你几句话就走。”
崇明帝皱眉:“你刚才说,两?位爱卿在真定府也遇刺了?”
“正是,”唐礼如?实说,“我听?主子和江大人谈天时说,新送回来的两?位地方官员联手行刺过一回,还有一回是青绿局,倚仗随行军官和廖提督的下属得力,才未再度置身险境,尽管如?此卫护着,江府还是损了几个人手,是被章姓官员派来的人活活烧死的。”
“岂有此理,这些?人竟如?此歹毒。”
崇明帝心下愠怒,更多的还是狐疑,因为?他并不曾听?廖无春提起此事,强压着脾气,问他:“无春,为?何?不将此事原原本本地与朕详说呢?”
廖无春低眉:“皇上,回来那日司礼监的事太多了,也是臣没什么能耐,一直处置不好,回来了都晚了,您转天还要早朝,臣怎可耽搁您歇息的时候,就想着找个清闲时辰再把话说了。”
“罢了,”崇明帝回身就走,边上轿子,边说,“无春,你一会去送信,告诉他们斗兽不看了,朕有这么大的事丝毫不知情,还看斗兽,传出去让朕多么颜面?扫地了,待你送信归来,再跟朕细细地说,在真定府里,两?位爱卿到底经历了什么。”
廖无春点头:“是。”
人走,唐礼自是回去的,径直去了江翎瑜和唐煦遥的卧房,怕他们已经睡着了,先轻声唤:“主子,夫人?”
江翎瑜还没睡着,跟唐煦遥在被窝里互相暖着身子,虽犯困,又腹痛难忍,可就是想聊天,不愿意那么早睡,听?着声儿?就回了:“唐礼回来了?”
“是的夫人,”唐礼说,“皇上走了。”
江翎瑜“嗯”了声:“进来说话吧。”
唐礼轻手轻脚进来,关好了门,站在床边,等着两?个人问话。
“皇帝怎么说的?”
江翎瑜相信唐礼的能耐,故而问话照旧漫不经心,像是随便问几句:“怪罪咱们了吗?”
唐礼忍不住笑:“夫人怎么知道?皇帝也会怪罪我?”
“狗疯了连院里的木桩子也不放过,什么都咬。”
江翎瑜提起皇帝就生气,嘴里没一句好话:“更何?况我和将军不在时,你和江玉,就算是唐府和江府的主人,他不怪罪你,还有谁可怪罪?”
唐礼片刻未语,一是这话没法接,二?是在观察唐煦遥的反应,要是他阻拦江翎瑜,那就等着阻拦之辞过后再说话,可他只?躺着,听?不到太明显的呼吸声,想必是没睡着,正静静地听?,单纯纵容江翎瑜有如?此言语罢了。
那唐礼就大大方方地接话了:“夫人,皇帝倒是没怪罪我,只?是,他好像不知道?主子和您在真定府到底遭遇了什么,我告诉他时,样子十分震惊,令我很是诧异。”
“嗯?”
江翎瑜更是震惊不已:“廖无春没告诉他?”
“临着皇帝上马车,廖提督是这样说的,司礼监太忙了,就没来得及。”
唐礼接着转述:“皇帝要他回去以后一五一十地讲,连斗兽都不看了,专门研究此事。”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