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督说如此,那我倒是有事想求您,我想我们主帅前路坦荡,万事顺遂,再也不要有性命之忧了,我们主帅有了所爱之人,心思都在成家这上头呢,我希望他?能一直平安。”
骆青山端坐着?,结实的双臂紧紧搂着?泣不成声的廖无春,温声说:“唐将军是我的恩人,我为他?有求于提督大人,但是,我喜欢您也是真的,您生得漂亮,一身美人骨,刚才我见您,实在是心动,要是您不嫌我出?身寒微,我也不会辜负您的。”
廖无春泪眼朦胧,很是不解:“只为唐将军吗?你?不为你?自己求些荣华富贵?”
骆青山笑了,模样温和:“我有提督大人了,别无他?念。”
廖无春不敢置信:“真的?”
“真的,”骆青山直言,“我为人粗笨,向来不会说假话的。”
东厂不缺会说好?听话的人,十大暗卫头子,都擅花言巧语,只是云习渊性子高傲,不愿意说好?听话,其实个个都能把廖无春夸上天,唯独骆青山如此直白的言语,让廖无春再也藏不住从未当?上东厂提督时受的委屈,再到这些年身居高位,为着?皇帝进退两难时受到的屈辱,崩溃极了,在他?怀里哭成泪人。
廖无春从未想过,会有人把自己当?成能敌过金子跟权势的宝贝疼爱,句句都是这么温柔真诚,不免失态。
“提督,您太?累了。”
骆青山抱着?廖无春,抚着?他?规规矩矩绾起来的头发:“我为您更衣。”
“不必了,”廖无春哭得直呛咳,小声说,“天快亮了,你?再抱抱我就好?。”
两个人走后,江翎瑜跟唐煦遥不约而?同静默一阵子,事发突然,都是睡意全无,江翎瑜回头看看外?头,见门外?无人,这才开口:“无春是看上他?了?”
“我听这意思,是如夫人所说。”
唐煦遥心里五味杂陈:“我是没想到,骆青山竟跟着?廖无春去了,要是他?自己的心意也好?,勉强自己的话,我.......”
“夫君莫要多想了,”江翎瑜身子虚弱,说话也提不起力气,“待我们回了京师,找日子把青山叫来问问就是了。”
唐煦遥点头:“嗯。”
“你?说我这人多么怪,”江翎瑜窝在唐煦遥怀里,眼皮半阖着?,没什么精神,还不愿意歇息,接着?跟唐煦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外?人评价我,都是觉得我善于利用文武百官,往小了说,是我用他?们的情和地位去做事,往大了说,我也可能用他?们的命去谋事,但轮到同党熟人的身上,我还真有些愧疚,挺舍不得的。”
“夫人哪是怪,”唐煦遥柔声安抚江翎瑜,“这是好?,夫人心下良善,杀的也都是作恶之人,让你?掌生杀之事,已经是难为你?了,你?老是这样劳累,又时常惊悸,实在非我所愿。”
“你?就想把我养在金子造的屋子里头,”江翎瑜抬起指头,按一按唐煦遥的鼻尖,“要我做个只会吃喝拉撒的废人。”
“胡说,”唐煦遥皱眉,“夫人可是我的宝贝,何来废人之言?”
“傻子,逗你?两句,竟还生气了。”江翎瑜作势要躺下,这一动,腰间椎骨像针刺似的,轻呼一声,身子没了支撑的力道,就要倒下去,幸而?唐煦遥反应快,急忙将他?接在怀里。
“夫人,”唐煦遥担心江翎瑜得紧,有些慌张,“这是怎么了,心脏不好?吗?”
“没事,你?别怕。”
江翎瑜腰疼得厉害,眼泪都要下来了,倒先去安抚唐煦遥:“只是腰伤犯了,许是屋子里凉呢。”
“怪我,到底是没保护好?你?。”
唐煦遥抱着?美人平躺下,让他?的腰背慢慢陷进软和的褥子上:“这样舒服些么?”
“不成,我好?痛,”江翎瑜腰间剧痛不止,骨头像被?生生扯开,这床褥太?软了,躺下丝毫没有缓和,想坐起来,又使不上劲,江翎瑜皱着?眉,纤细的素手攥紧被?面上的丝绸料子,指尖直颤,都有了些哭腔,“夫君,为我叫大夫来好?不好??”
第172章 第一百七十二回 美人吐血了
江翎瑜说?腰痛这阵子, 天还没亮,但也?已经到了管家?们晨起收拾院子的时辰,唐礼穿好了衣裳, 他拾掇得快些, 就在江玉前面出?来, 拿着扫帚先从主子卧房门前过,将尘土扫远些, 天黑,房里可亮,唐礼来时见窗棱纸上映出?屋里有?个人影子, 是坐在床上的,心下多有?疑惑,问了句:“主子,您这么早就醒了?”
“唐礼来了?”
唐煦遥在里头说?:“我?正要?叫你呢,快去把李道长喊来, 给?夫人看病,他腰疼得厉害,要?快些。”
唐礼不?敢怠慢, 扔下扫帚就跑着过去, 即使年过四十, 腿脚依旧利索, 急匆匆地经过廖无春的卧房门前, 莫羡还问他要?去干什么。
“我?们夫人身子不?适,”唐礼回话时依旧在跑,“莫头领,江玉就在后头,您有?事找他就是。”
骆青山跟廖无春一宿没睡, 此时还抱在一起,唐礼说?话声音不?小,都让二?人听了个仔细,廖无春从骆青山怀里起身,揉揉有?些浮肿的眼睛:“江大?人怎么又病了,我?得去看看,这一宿副将也?没歇息,还带兵出?去办事了,多累得慌,就请回吧。”
骆青山很听廖无春的话,临走?前又将廖无春揉进怀里抱了片刻,才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
廖无春原本不?打算送骆青山的,他在门口穿大?氅的时候,廖无春就呆坐着看,见他侧着身子,腰背笔直,右手上的疤痕在灯火映照下很是清晰,系上大?氅领口的丝带而已,那么简单的事,他却做了许久,这带子怎么也?绑不?上。
廖无春贪恋骆青山怀里的温热,如何也?坐不?住了,起来小跑过去,站在他面前,佯装要?帮他系上领子,动作却也?笨极了,又慢,明明伺候皇帝好几年了,就像什么都不?会?一样,还问着:“手怎么了,办事的时候伤着了?”
“没有?,”骆青山笑笑,“许多年前的事了。”
“我?见你的手,仿佛不?大?灵便,”廖无春终于给?骆青山系好了领子,“伤得太深么,还疼不?疼?”
“没有?不?灵便。”
骆青山单手托着廖无春的腰,第三次将他揽进怀里,这大?氅太厚,骆青山一探身,就滑下来了,也?把怀里的人裹住了:“我?只是想再抱一抱提督。”
“说?不?定今日就要?回京师了。”
廖无春的手臂紧紧环着骆青山的腰,一刻也?不?愿意松开他:“我?还能再见到副将吗?”
“能的,”骆青山说?,“要?是提督大?人想我?了,就派人告诉我?,我?一定赴约。”
廖无春本来想着,这就让骆青山走?的,但听着他的话,不?免想起和他平起平坐的一个人来,于是情绪忽然不?大?好了:“副将,陈苍会?出?卖我?们吗?”
“会?的,我?想,当初我?能被提拔起来,跟着大?帅他们去保定府,就是提督大?人的恩典吧?”
骆青山嗓音温柔,掌心不?停抚着廖无春的背:“我?素来不?善权斗,也?不?敢抢功,皇上怎么能知道我?的事,故而圣旨一下,我?和陈苍都很惊讶,陈苍受不?得半点委屈,要?是让他闻着味,自然要?找机会?捅到周竹深那去,周竹深再找皇上添油加醋地说?些什么。”
“对,”廖无春哭得嗓子干涩,说?话时有?些发?哑,“副将以为,应该怎么办?”
“我?不?懂,贸然给?您出?了主意,可不?是帮倒忙?”
骆青山端端正正的,要?抱也?只是抱,不?肯僭越一步,脖颈都挺得很直,明明唇瓣离着廖无春的额头近在咫尺,就是不?肯吻上去,轻声说?:“提督做主就是,我?已经做好了所有?打算,好的坏的,哪怕流放边关,或是一死,我?都愿意担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