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江翎瑜脸色倏地阴沉,全然没了刚才的笑影,搂着唐煦遥的脖子,攀着他?的肩借力去咬耳骨,虎牙尖利,咬得?又狠,都快出了血。

唐煦遥疼得?有些受不住,怕伤了美人,就忍痛想从他?的尖牙下躲开,只护着耳朵,并不敢触碰美人的身?子,可他?越咬越狠,耳骨剧痛,唐煦遥险些喊出来:“呃,夫人,你?为何?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回 将军,江大人怕是不行……

“傻子?, 我总算是脱开干系,免于跟这?伙腌臜货搅合,”江翎瑜是真生气了, 眉头皱起来, 他气虚体弱, 拔高了嗓门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用得着你?给我牵线搭桥?你?是稀罕我, 还是想害我?”

“夫人,对不起,”唐煦遥一听, 知道是自己办错了事,一想到?江翎瑜还要跟他们?纠缠,这?不是把他推进火坑了么,好不容易从人祸里保全一条薄命,现在又让他身处危险之中, 心里猛地坠了下子?,见美人发了脾气,唐煦遥急忙抱住他, 生怕他赌气穿着薄衣裳乱跑, 刚抱稳了美人, 又感觉他在怀里呼吸得急促, 就将温热的手掌覆在他心口上慢慢地捋, 为着他喘顺了这?口气,边哄着,“夫人别生气,你?这?身子?经不住的,都怪我, 你?打我好不好,怎么待我都行,我只求你?不生气了。”

“你?。”江翎瑜回身看瞪着唐煦遥,手都已?经抬起来了,还是没?舍得打,又讪讪放下,皱着眉转过?身来,决意不理他了。

“霖儿,求你?别生气,我真的知道错了,”唐煦遥怕他气坏了,一会揉揉心口,一会又去给他揉肚子?,还把脑袋探到?他身边,“霖儿想打就打,让我长个记性,我再也不瞎掺和你?的事了。”

江翎瑜虽很不高兴,但要是真的打唐煦遥,江翎瑜还舍不得,怎么也下不去手,加上情绪起伏过?大?,心脏在腔子?里跳得不稳,阵阵轻微的绞痛,于是赌气从他怀里挣开,钻进被窝里躺着缓一缓,背对着他,还拿被子?捂住耳朵,就是不想听他道歉。

“霖儿,怎么了,”唐煦遥隐约觉得江翎瑜有些反常,他以前也跟自己闹别扭,可是并不会匆匆躺下,怕他是哪的疾症又犯了,紧着追过?去,不顾他挣扎,指甲划得自己生疼,将手探进去,摸摸他的肚子?,再摸心口时先?摸着江翎瑜的手了,他素手冰凉,唐煦遥握着他的腕子?,将手搬开,换上自己的,指尖用些力气压下去,想试探着他的心有没?有跳得起伏不平,“心脏疼吗?”

江翎瑜不搭理唐煦遥,可心口疼愈演愈烈,不禁蜷起身子?,适时唐煦遥也摸着他的心撞得厉害,急忙探身去拿搁在床边矮柜上的药,倒出?一粒,喂到?江翎瑜口中,嘱咐他压在舌下,江翎瑜一犯心疾,浑身就没?有力气,身子?柔若无骨,一摊积雪似的软在床榻上,任着唐煦遥摆布,抱也好,捂着胸口也好,他只会大?睁着眼睛看,唇瓣徒劳地嗫嚅,可发不出?声响。

江翎瑜的心疾向来凶悍,好在唐煦遥待他认真,发现得早,喂了药就没?事了,可唐煦遥一想就后怕,抱着他揉心口时,不免唠叨几句:“霖儿,这?病犯了你?怎么能自己忍着呢,你?接二连三地遇险,身子?不比从前了,哪不好受都得说,要不出?了事可怎么好。”

江翎瑜还在赌气,随口说了句难听话:“你?给我找这?样?的麻烦,倒不如让我死了痛快。”

江翎瑜声息微弱,语气冰冷,只言片语,像是凌空飞来的一柄利刃,直挺挺刺进胸膛,冷铁伤人不会先?感觉到?痛,而是凉,唐煦遥给江翎瑜揉心口的手猛然顿住,闻言心腹冷成一片,好像血脉全部凝固,怔怔地看着他,唇瓣轻启几次,有许多话想说,但又都咽下去了。

江翎瑜这?本是随口一说的气话,歪着头,一直也没?看着唐煦遥,可躺着躺着,就觉得他的怀抱不似往常温暖,臂弯的动作也僵直,半天?都不动一下,心下很以为奇,斜眸望去,瞥见他面如死灰,满眼绝望,倏地愣住:“简宁,你?.......”

“霖儿,”唐煦遥忍不住哽咽,“我是做错了事,不是不爱你?。”

唐煦遥只为自己辩解了这?一句,之后垂下眼帘,呆坐了一会,又继续伺候着江翎瑜,默不作声地掉眼泪,断了线地珠子?似的,大?颗地摔砸在袖管,裤管的衣料上,“啪嗒”地响。

唐煦遥委屈,心里疼得厉害,他不知道江翎瑜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江翎瑜没?成想这?句话伤着唐煦遥了,想挣扎着起来抱抱他,却让他按着胸腹再度躺下,他极力压着声颤,故作平静:“莫起来了,好好养着身子?。”

江翎瑜有些不知所措,见唐煦遥依旧不为所动,没?有什么法子?可想,只得用力抱紧他的腰:“你?抱我。”

唐煦遥慢吞吞地搂着江翎瑜,这?臂膀不似刚才结实,抱得松松垮垮,江翎瑜觉得他怀里真凉,好像那几件常穿的衣裳就隔绝了他身上所有的温热气息,他从未这?样?陌生过?,哪怕是重逢但不相识时抱的第一下,也能感觉他的温情,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对不起,”江翎瑜终向唐煦遥服了软,用尽力气搂着他的腰,“简宁,是我不该这?样?说话,你?别难受了好不好?”

江翎瑜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用力地抱着唐煦遥,好像他会离开自己一样?,江翎瑜越想越害怕,抱他就越紧,生怕他走了。

“霖儿,你?别道歉。”

唐煦遥干涩的唇瓣动了动:“我听不得爱人向我认错。”

“夫君,都是我不对,”江翎瑜吓坏了,和唐煦遥胸膛相贴,一刻不敢松手地搂着他,“你?别离开我,别走。”

“不走,我不离开霖儿。”

唐煦遥哭得鼻音愈发地重了:“不走,霖儿别怕。”

此后一整个中午和下午,唐煦遥都不主动跟江翎瑜说话,大?半都是江翎瑜先?说,唐煦遥是会答的,有问就有答,只是不再叫他夫人,只叫小字霖儿。

尽管如此,唐煦遥倒是尽职尽责,虽不开口,眼眶时常蓄满了泪,心里那么难受,还是仔仔细细地伺候着江翎瑜,按医嘱给他喂药,揉一揉还胀着的胃,为着他的身子?能早些见好。

唐煦遥神情有些怪异,江翎瑜觉得他不似刚才冰冷,缓和许多了,但这?一举一动,实在太像告别了,仿佛临走前将琐事一一交代?。

“夫君,你?别走好不好,”江翎瑜眼圈一下子?红了,拽着坐在床边的唐煦遥躺下,央求他,“你?抱抱我,抱抱我。”

唐煦遥还是慢吞吞的,十分听江翎瑜的话,像往常一样?将手臂伸过?去让江翎瑜躺着,再把他搂在怀里,这?么简单的动作,做了许久。

“我不走,”唐煦遥没?有亲吻江翎瑜,只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额头上,喉间?轻喃,“霖儿不怕,我不走。”

天?色见晚,到?了用膳的时候,唐煦遥没?有胃口,今日饭食是他颇喜爱的,煎鱼肉浇了糖醋汁,搭上一碗米饭,他也咽不下去,吃了两三口就把筷子?放下了,不知是酸涩还是怎么,嗓子?里堵得慌,唐礼掐着点,按着平时,那这?半个多时辰,他们?俩就应该吃得差不多了,回来取食盒回去刷洗,这?进卧房一看,唐煦遥筷子?都没?怎么动,人很没?精神,眼睛浮肿,太过?反常,唐礼慌忙来瞧他:“主子?,您可是肠胃不舒服了,怎么吃不下东西呢?”

唐煦遥眼睛哭得干涩,懒得看人,闭着眼睛倚在床围子?上:“没?有。”

“要不要让高功给您看看,”唐礼这?打眼一看也分辨不出?唐煦遥究竟是哪不好受了,问也不说,唐煦遥从小就是唐礼抱着哄大?的,早把他当了自己的亲人,这?样?一来,把唐礼急得团团转,都想过?去摸摸他,又觉得十分僭越,很不好,就忍住了,急迫不减,“主子?,您到?底怎么了,我真是担心。”

“没?事,不用叫人。”

唐煦遥依旧不睁眼:“唐礼,你?回去歇着吧,这?些日子?你?受累了。”

唐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适时江翎瑜从床上爬起来,轻轻慢慢地钻进唐煦遥怀里,看到?这?里,唐礼才意识到?什么。

之前唐煦遥都是如狼似虎地跟江翎瑜亲热,可今日兴致不高,江翎瑜都偎在臂弯里有一会了,唐煦遥才后知后觉地抬起手臂抱住他,还是不肯抬起眼皮,什么都不说。

唐礼恍然大?悟,准是小两口闹别扭,这?回闹得大?了些,还是江翎瑜不占理了,想到?这?唐礼紧着忙着收拾食盒出?去,万不要多嘴多舌,更不是护主的时候,待他二人成婚大?典,拜过?天?地高堂,唐礼就要改口叫唐煦遥老爷了,老爷和夫人自是一家的了,谁轻谁重呢,尽管袒护主子?,也得学?着一碗水端平,想通了,就带上卧房的门出?去了。

人走后,卧房里静下来,唐煦遥沉默许久,忽然主动地抚了抚美人的薄背,嗓音有些发哑:“霖儿,睡觉吧,我抱着你?。”

江翎瑜不愿意睡:“你?不想跟我说话了么?”

“不是,”唐煦遥眼皮撬开一道缝,只露一丝黑漆漆的瞳仁,“我有些累了,待我缓过?来,咱们?再好好说说话。”

“与我相爱,”江翎瑜搂着他,试探着问,“是因此事累么?”

“也不是。”

唐煦遥有些茫然,思绪万千,越想越累,索性就不想了:“我说不清,可能这?些事也很难说清,刚好奉皇帝的成命禁足,不许出?江府,你?我就都歇一歇,也不必早起了,没?有公务缠身,安心睡吧。”

江翎瑜抱着唐煦遥的腰背不肯松手,唐煦遥力气颇大?,就这?么着抱着他躺下了,被子?盖好,卧房里的烛火留得太多,唐煦遥想起此事,松开怀里的江翎瑜,刚要起身,手腕被他一把攥住:“你?做什么去?”

“吹几盏灯,”唐煦遥有些木讷,“留得太多了,这?么亮,你?会睡不好的。”

“不吹了,亮着也好,”江翎瑜喉间?声颤,细瘦的指头把唐煦遥的手腕都攥红了,“你?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