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

美人?唇瓣轻启,想挪动身子,牵动腰腹,疼得皱起秀眉,还不想睁眼,懒洋洋地呢喃:“不要?.....抱我那么?紧。”

唐煦遥将被子往下扯了些,可也不是太多?,脆弱的腹部?仍被盖得严严实实,再仔细地为他拭去额前起的薄汗,指腹粗糙,抚在他白腻光洁的肌肤上?,一下子就醒了,眼皮撬开一道缝,瞳仁微微转着,打量眼前的唐煦遥。

“夫人?,”唐煦遥将掌心覆在美人?心口上?,柔声问,“睡得好吗?”

唐煦遥的模样是很俊美的,经历大灾大难,眉宇多?了些风霜气,睁眼就是他的容貌,倒让江翎瑜心尖上?一颤,他身上?有一种强大而温和的气息,肢体强壮,虎背蜂腰,勾得江翎瑜原本就所剩无几的小脾气,现在烟消云散了,光是想让他抱,想腻着他。

江翎瑜心里是想亲近,嘴上?不肯服软,满脸的不高兴,也不回话,唐煦遥将手探进被褥,隔着衣裳,轻轻抓挠他柔软的腹部?:“小猫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求求宝贝了。”

江翎瑜软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看唐煦遥,他倒没皮没脸地凑上去,从美人?细嫩的下巴尖,一直吻到眉尾,虚声问他:“宝贝,你会不会打奶呼噜啊?”

“不会?,”江翎瑜抬起手掐着唐煦遥的耳骨,明明想腻在他怀里,却红着脸嘴硬,“我才不要?和你亲。”

唐煦遥掌心托着美人的脑袋,见?他乱动,忙扶稳了,与他对视之间,越发觉得他肌肤白皙软嫩,眼帘又长又翘,很是好看,被迷得神魂颠倒,唐煦遥恍然记起,江翎瑜每次呕吐之后?,眼珠和唇瓣都是红红的,细密卷翘的眼帘上挂着星点泪珠,眉头轻蹙,漆黑的眸子也破碎,偎在自己怀里时脆弱不堪,心脏在腔子里颤动,掌心贴上?去,还能感受到些杂乱又急促的跳动,那时候的江翎瑜,实在是人?间绝色,他的病容美得无以复加。

唐煦遥正直着眼发愣,江翎瑜许久不听?他说话,一扭头,就见?他呆呆的,对上?视线也不作声,就将手抬起,在他眼前挥一挥:“乖乖?”

“夫人?愿意叫我乖乖了?”

唐煦遥回过神,笑得温柔,捧着美人?的脸颊吻着,唇间呢喃:“真好,我永远都做夫人?的乖乖。”

下午,朱太医来了一趟,照旧是给江翎瑜跟唐煦遥诊脉,上?回没摸脉,光是扎了针,主要?治江翎瑜咳血的毛病,现在稳住了,就开始调理?痼疾,江翎瑜一直不说自己肚子疼,是因为他触诊太难受了,指头都按进肚子里,仔细摸着里头的脏器,江翎瑜受不住,故意瞒着,朱太医那是什么?本事,名声赫赫,无皇族宗亲,就能让崇明帝破格提拔进了太医院,他来了,凑近一看,就先?说了句:“柱国大人?,您脸色不对,肠胃不好受?”

江翎瑜心里一沉,下意识往唐煦遥怀里躲,连连摇头:“不是,没........”

朱太医一看江翎瑜的慌张劲,心下了然,拿绢子垫上?掌心:“我摸摸肚子。”

“不要?,”江翎瑜耍起性子,“你按得疼,我不。”

“夫人?听?话,”唐煦遥这回倒不向着江翎瑜了,搂紧了江翎瑜,让他动弹不得,露出?柔软的腹部?,方便朱太医触诊,“等?太医按完,我给夫人?揉揉,揉了就不疼了。”

江翎瑜挑眉:“?”

“你们何时成了一伙人?,”江翎瑜身子虚弱,怎么?能抗衡唐煦遥这等?常年身穿百斤铠甲的人?,自是挣扎不动,气得笑了,“都来欺负我。”

唐煦遥跟美人?逗闹,朱太医可不敢多?说几句来插科打诨,昨儿?让唐煦遥恶狠狠一瞥,朱太医做了一宿的噩梦,除了履行公务,与美人?说话都要?离得远些,要?说这话也是要?尽量少些,最好无事不登门。

因为朱太医已经进了江党,江翎瑜就是他的主子,在他心里,江翎瑜的身份应当比皇帝更要?尊贵,更不能得罪。

朱太医笑了笑,垫了绢子的手从美人?脐周按起,别的地方倒是还好,江翎瑜也可忍耐,按到左上?腹,明显感觉到朱太医指尖的力道加重了,恰好压在抽动的筋结上?,江翎瑜雪白的指头掐住铺在床榻上?的厚被褥,极力强忍也无济于事,软咛出?声,腹中被按得剧痛无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一个劲地往唐煦遥怀里躲。

听?美人?闹着腹痛,央求朱太医不要?按了,唐煦遥心里难受得厉害,也想松手让他躲在自己怀里,朱太医提前察觉,停了手,瞥着唐煦遥时,目光不大温和:“将军,莫要?惯着尚书大人?胡闹,疼了就躲开,不看病了?”

唐煦遥自知理?亏,硬着心捆着美人?的身子,不让他挣扎,朱太医对这些筋结也没什么?好办法,就是使劲揉开,唐煦遥在夜里已经知道揉不得,磨蹭了一宿,也没消下去多?少,单是哄美人?睡觉了,这坏人?就得朱太医来做,指头一下接着一下地在发硬的筋结上?碾轧,美人?开始还能喊疼,渐渐地就挣扎不动了,没了力气,肢体完全软在唐煦遥臂弯里,身子柔若无骨,不抱着根本坐不住,喉间似是被封缄,只徒劳地翕张着唇瓣,像是在做“我疼”的口型,又像是喘不上?气,已经发不出?半点声音。

腹中这股剧痛让江翎瑜无法抵挡,是前所未有的,太医揉了那么?久,江翎瑜脑袋逐渐昏沉,意识也不清明了,眼珠雾蒙蒙的,眼前模糊,看不清唐煦遥的模样,但还执拗地盯着他,眼角湿乎乎的,觉得自己大抵是在抑制不住地流眼泪。

“夫人?,再撑一会?,”唐煦遥抱着不大清醒的美人?,另一只手还去探着他的心口,试试心脏跳得是否还平稳,见?美人?此时面无表情,眼泪却从微翘的眼角溢个不停,眸子空洞无神,一下子红了眼圈,喉间哽咽,“夫人?受罪了。”

朱太医继续给江翎瑜揉肚子,见?状很是无奈,也很好奇,为什么?他和唐煦遥的感情那么?好,治个病,反应大一些,明明没什么?事,唐煦遥就心疼得像要?和他生离死别一样。

或者?说,就像是要?了唐煦遥的命一样,这世上?难不成真有这样的爱?

就算是恩爱数十年的夫妻,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卧病在床,承受无边痛苦时,朱太医也不曾从他们的爱人?眼里见?过如此神情。

古语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唐煦遥却日复一日地这样爱着江翎瑜,违背人?会?厌倦的本能。

待朱太医给江翎瑜按完肚子,江翎瑜已经疼得没了意识,歪倒在唐煦遥怀里,怎么?唤着也没有反应,朱太医倒让唐煦遥宽心:“柱国将军,没事,我给大人?肚子里的筋结都揉开了,醒了就没什么?事了,就是还得养几天,多?照顾一下,许是吃不下东西,那也得逼着他吃一些,莫沾凉,药不用喝什么?,要?是非要?服些,就煎补气血的,江大人?气血足,身子自然好转了。”

唐煦遥将被子抓起来裹在美人?身上?,不打算把他搁在床塌上?平躺,就抱着等?他醒,听?太医嘱咐,木讷地点头:“好,我记得了,多?谢。”

朱太医见?状欲言又止,终究还是没说,打开针包,又给唐煦遥膝间扎针,帮着他早日恢复,期间他一直抱着江翎瑜不肯松手,也不说话,只是在朱太医收拾好药箱之后?,轻轻说了句:“慢走。”

之后?,唐煦遥就一门心思地等?着江翎瑜醒过来,不吃不喝的,什么?也不做。

傍晚,养心殿内,廖无春正站在崇明帝身边生闷气,崇明帝还没写好圣旨,知道廖无春不高兴,也还没时间哄,圣旨里头拟定给江翎瑜和唐煦遥的补偿,有金有银,珠玉翡翠,一处规格比肩紫禁城的王府,还有爵位。

就是这爵位,用了崇明帝一下午的功夫,想了改,改了又想,大琰此时只有三爵位,公,侯,伯,给江翎瑜一个伯爵,倒没什么?,问题就出?在唐煦遥身上?,当初这个孩子生下来,胖胖壮壮的,模样很是漂亮,崇明帝甚是喜欢,原本郡王给他起名叫唐煦安,崇明帝觉得这“安”字不够大气,这孩子长得俊秀,气质不俗,用些小家子气的字,会?压运,找来钦天监给看八字,改成唐煦遥,果真少年有名,弱冠出?征功名显赫。话说回刚敕封之时,皇帝早先?封唐煦遥为王长子,念及郡王没有其?余子嗣,迎合五军都督府一职,也是因为不够封爵的资历,又就封庶子可有的镇国将军,好处有,坏处也有,就是大家都忘了他是王长子一事,全叫他镇国大将军,降级了,可又没什么?错,因为他确实是一位将帅。

现在,江翎瑜身上?只挂着一个柱国,封个伯没事,反正都是虚衔,有钱没权,那唐煦遥是皇帝的亲侄儿?,更得分一个伯爵,可加上?这个,身上?挂得太多?了,不免招致口舌,于是崇明帝硬着头皮跟廖无春商量:“无春,朕实有一事为难。”

廖无春冷着脸:“圣上?请讲。”

“唐爱卿身上?的封赏太多?了,再加伯爵不大合适,”崇明帝无奈,“朕都答应他了,要?加官进爵。”

“圣上?,王长子和镇国将军不是一回事么??不过就是分个嫡庶。”

廖无春出?了主意:“现在朝中文臣武将提起柱国将军就是叫镇国封号的,您已经为此为难已久,换一个不就好了么?,封伯爵,褫夺镇国大将军。”

崇明帝想了想,虽说是麻烦,但也只能如此,加授不得,升授又没有这样升的,不禁怪罪当年给唐煦遥加这个降级封号的自己,找来许多?的后?患。

于是崇明帝拟定圣旨,赐江翎瑜颂珣二字,称颂珣伯,赐唐煦遥临胤二字,称临胤伯,要?是今后?升授侯爵或是公爵,封号不变,只升爵位就是。

“无春,就劳你去江府传旨了,”崇明帝心头大事解决,情绪好了许多?,安抚起廖无春来,虽说今日商星桥出?去巡宫了,那也不能明目张胆地说让人?家死不是?故而很是含蓄,“别着急,事有大小,你大抵比朕更清楚,要?是一着急,就坏事了,提前拽鱼饵,大鱼很容易觉察的。”

廖无春知道皇帝在说什么?,无非是周竹深跟商星桥勾结,故而商星桥与旻亲王也是同党之人?,动了他,还是皇帝身边的,下一个就是周竹深呗,这不就意味着皇帝要?对旻亲王下手了?

廖无春更是知道,就算旻亲王死了,皇帝也不会?高高兴兴地把整个东西厂合并成东厂,全权交由自己,权力太大,大得他害怕了。

所以,还是得靠江翎瑜,只是下次见?面,就得称呼他为颂珣伯了,廖无春心下倒很有成就感,江翎瑜刚来的时候,在朝廷里就是一株飘摇柔弱的嫩草,任人?踩踏,还差点在文华殿丢了命,如今真金白银地把他喂成参天大树,党羽丰厚,真是在皇帝面前费了不少口舌。

廖无春这泼天富贵挥霍不完,他也不在乎给江翎瑜和唐煦遥多?少的封赏,他只要?东厂坐拥半壁江山,这是他唯一的目的。

所以商星桥还是太碍眼了,得早点死,廖无春又不能杀商星桥,因为此人?出?意外,皇帝理?所当然就会?认为是廖无春这个仇家动的手,到时候泼天富贵不保,脑袋也不保了,得不偿失,只能完全寄希望于那个病美人?,指望他权倾朝野了。

所以廖无春很是知趣,冲着皇帝笑了笑:“臣知道圣上?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