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无春嫌恶得?紧,早觉得?这袁正面目可憎,如今是得?了江翎瑜和唐煦遥的福,才能把他踩在脚下,越想越晦气?,又给他一个山响的巴掌:“你是真该死,不让你说话?的时候把嘴闭好了,要不然?我现在就弄死你。”

袁正彻底老实了,垂着头开始搜肠刮肚,回想今日跟廖无春说的那些话?,又跟江翎瑜他俩原原本本地讲了。

事情是这样,袁正是官员之后,上任早,做这提刑按察使算是接班了,刘倪虽比他年长得?多,上任不过?一县令,还是先帝念他寒窗苦读不易,又惜才,破格提拔成了知府。

但?刘倪是真不争气?,上任先给袁正送礼,袁正想吸纳他扩张党羽,一同做这些道德败坏的事,就提到了青绿局,这是江湖上一支臭名昭著的帮派,个个身怀绝技,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要说袁正什?么时候跟他们有关系,那得?从他爹开始谈,长话?短说就是袁家早就和青绿局的人一块杀人越货了,袁正只?能算是接替他爹。

“既然?如此,”江翎瑜轻轻皱眉,“你可知道青绿局的坛主是谁?”

袁正果断摇头:“江大人?,这个我真不知道,提督大人?也?曾问我,但?青绿局很谨慎,见面也?只?是派些无关紧要的人?,坛主的脸,我想世?上鲜有人?见过?,或许,他也?可能是个极普通的人?,没有人?会发觉他有那样的身份。”

江翎瑜注意到,袁正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廖无春在侧悄无声息地点点头,意在提醒二人?。

廖无春,皇上身边的大红人,美人?宦官,蝮丹的大统领,这个事他在行。

蝮丹暗党是否存在一事就惹人猜忌,其?次是大统领这个宝座会是谁的,更是未解之谜,人?在世?上,不存在无人见过这张脸。

所有人都不会怀疑廖无春,一个分了半壁江山的大太监,不会染指这种营生。

于是,江翎瑜也?相信袁正说的是真的了,同时,袁正的用处也?就没有了。

江翎瑜问出运送钱粮盐的车辆在哪,就让廖无春把袁正带下去,袁正就是不走,偏要再问一问江翎瑜:“大人?,我是罪人?,已?然?不求您宽恕我,那可以用我的命,保全我一家老小吗?”

江翎瑜想了想,于是撒了谎:“可以。”

抱歉,一个都不能留,要像皇帝登基一样永绝后患,江翎瑜骗他,只?是怕他当着皇帝的面反水,推翻早就商量好的供词,那就要惹麻烦了。

江翎瑜不喜欢被?动地惹上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是官场,是你死我活的权斗,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欠我我欠你,来来回回逢场作戏,玩得?不亦乐乎。

有的时候在官场相欠,是要拿命来还的,更不要说连袁家的孩子都是吃着带血的银两长大,这就不是光拿命能还得?清的。

“霖儿,”唐煦遥待他们走远,轻声问江翎瑜,“你真的要留下他们的性命吗?”

“不。”

江翎瑜阖上美目:“简宁,袁正劫掠朝廷货物,倒卖官银,欺诈穷苦大众,与江湖门派一同烧杀抢掠,据袁正刚才坦白之事,还牵头做皮肉生意,残害妇孺,桩桩件件,罄竹难书,这可是株连所有远近血亲的罪过?,你说咱们栽赃陷害吗,其?实没有,这就是他实打实作的孽,让他承担多数,向皇帝口述罢了。话?说回来,如此滔天罪行,我只?抄他袁府家门,够仁义了。”

“嗯,”唐煦遥发觉江翎瑜形容疲惫,闭目养神的时候,很是苍悴,心里实在不好受,柔声哄着他,“睡会吧,这些日子累着你了,病也?不好养,待回了京师,我再搜罗补品补药给你将养身子。”

江翎瑜握着唐煦遥灼热的手,问他:“你如何了,腹中还疼吗,我这些日子不见你不适,可是好了?”

“好了,”唐煦遥勾唇,“我向来健硕,只?要有一条命在,什?么都痊愈得?快。”

“我想你那日高热不退,我要摸摸你的肚子,轻碰一下你就疼得?往后躲,满眼委屈,你何时这样过?。”

江翎瑜又将眼睛睁开,半阖着,侧头望着唐煦遥,还抬起手捏捏他的脸颊:“把我心疼得?夜夜掉眼泪,我还以为你要再遭好久的罪,如今痊愈,我也?宽心了。”

“都过?去了。”

唐煦遥侧躺着,半抱着江翎瑜又消瘦了些的身子,掌心在他腹侧轻轻抚摸:“我现在只?想着养好了你。”

又过?了三?日,江翎瑜骨伤疼痛反反复复,一直是卧床休养,唐煦遥就跟廖无春出去,按照袁正的口供,到一处幽深密林内清点赃物,查获官银与官盐近百箱,还有万斤大米,全部装车收缴,运回京师复命。

江翎瑜正在卧房里半醒半睡着,迷迷糊糊的心口又开始疼了,正要抬起手摸一摸,就感觉到被?褥被?掀开一个角,一只?灼热的手伸进来,掌心压在自己腹部,缓缓地揉搓。

“简宁?”

江翎瑜睁开眼睛,见唐煦遥就坐在床边,颇有些惊喜:“你回来了?”

“嗯,后儿个咱们就启程回京师了,从下午开始,让唐礼和江玉好好拾掇。”

唐煦遥边给美人?揉着不太安分的胃,一边柔声问他:“宝贝霖儿,心情可好些了?”

“嗯,”江翎瑜勾唇笑了下,随后抱着唐煦遥的手往上抬,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甚是委屈,“揉揉心口,好疼。”

第90章 第九十回 美人又在傻狗怀里胃痛得厉害……

“嗯, ”唐煦遥将手轻轻覆在?美人心口上?,“你要仔细些,疼也不能乱动, 骨头会长不好的。”

“还?要疼多久。”

江翎瑜委屈得眼泪汪汪, 丹唇嗫嚅:“我好难受, 简宁。”

“乖,”唐煦遥捧着美人的脸颊亲了亲, “我去找莫羡要些止痛的方子来,我是怕多喝些药,你的身子经不住, 不成就让他为你施针,也能缓解些痛楚。”

唐煦遥说完,安置好江翎瑜就出去了,再回来时莫羡没跟着,也就意味着无须施针了, 江翎瑜总算开心了些,待他坐下,撩起宽松的寝衣, 告状似的:“你看, 每次扎针都青成这样。”

唐煦遥见美人原本温软雪白的腹部遍布淤青, 皱着眉, 将指尖放上?去, 轻轻摩挲:“霖儿,你受罪了。”

江翎瑜朝着唐煦遥伸出手:“呜,抱。”

药好了,莫羡端着碗进?来,见江翎瑜正好让唐煦遥扶起来抱在?怀里, 顺势递上?去:“将军,药是温的,让江大人赶快喝了就是。”

江翎瑜近些日子很黏唐煦遥,听他的话,一口口地把药咽下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天,江翎瑜闹着困得慌,唐煦遥刚扶着他躺下,掖好被角的时候发觉他已经睡着了。

“睡得小猫儿似的,”唐煦遥支着脑袋侧卧在?江翎瑜身边,指尖轻轻拨弄他软嫩的脸颊,口中喃喃,“也难怪,这些天真是累着你了。”

因为临近回京,东西太多,整个府里的仆役都在?忙碌,骆青山这两天干脆就没回来,操练完将士,接到消息也就开始整理行囊了,今日夜里才回京府歇息。

江翎瑜这一觉睡到了晚上?,迷迷糊糊地想?翻个身,肢体?各处却挪动不得,他疑惑得紧,睁开眼睛看看,发现自己是偎在?唐煦遥怀里睡着的,他似是也睡着了,后背倚着床围子,脑袋耷拉着,总算清醒了些,江翎瑜往外看看,发觉窗棱纸已经映出点点灯火,想?必是黑天了。

江翎瑜不想?吵着唐煦遥,成心不声不响的,刚阖上?眼,就听得远处传来歌声,是女子的声音,忽远忽近的,屋里烛火阴暗,不免有些阴森,江翎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风声,他胆子大,就侧耳听着,忽然感觉唐煦遥搂着自己的手臂动了动,夜里的歌声没吓着江翎瑜,唐煦遥手臂一动可吓着他了,身子猛地一颤,心脏在?腔子里乱撞起来。

“怎么?了?”

自唐煦遥与江翎瑜同寝,睡觉就很浅了,一有风吹草动就醒,此时察觉江翎瑜的异状,想?着他心脏不好,是容易受惊,强打精神给他揉一揉心口:“我吓到你了吗?”

江翎瑜偎在?唐煦遥臂弯里,如?此平复了一阵,感觉缓和多了,才问:“你可听见有人唱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