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煦遥送了碗勺,回卧房时见江翎瑜正望着窗户发呆,慢慢走到床边,坐在?他身侧,抬起手摸一摸他的额头,发觉不烫,才柔声问:“想家了吗?”

江翎瑜与?他对视,语气很有些惊愕:“你怎么知道?”

“自一来保定府我就知道。”

唐煦遥揽着美人的肩,把他推进?自己怀里抱着:“你年纪小,又没离开过父母,怎么能不想家呢。”

“你先前去边塞那等苦寒之地,年纪可是也不大,”江翎瑜抬头看他,“也像我一样?”

“嗯,刚弱冠,二十三?岁去的。”

唐煦遥搂着美人,回忆在?边塞的日子:“具体的记不清了,只?依稀看着满地都?是血,分不清敌军和我麾下将士的尸身,夜里冷得我心口疼,真的睡不着,那时我连活着成?了奢望,大抵没有心思想家吧,四年间越走越远,没有回过京师一次。”

江翎瑜听着就心疼,挤进?他臂弯里,软软地咛了声:“煦遥.......”

“没事,都?过去了。”

唐煦遥抱紧美人的身子,唇瓣在?他微热的额头上点了点:“我这不是回来了,往后我都?陪着宝贝,乖。”

两个人亲热一阵,江翎瑜为?策划这狸猫换太子的事,起得太早了,困得快晕过去,躺下还是背对着唐煦遥,将手腕搁在?他宽大的掌心里让他握,唐煦遥疑惑之际,江翎瑜拽着他另一只?手搭在?腹间,让他摸摸胃。

又胀了,江翎瑜一直没好利索,时不时还疼一阵,磨人得紧。

“肚子不好受吗?”

唐煦遥摸着江翎瑜腹中冷硬,拨开他的寝衣将手探进?去揉,温声哄他:“歇下吧,我给你暖着。”

唐煦遥手热,这会子让被窝捂得发烫,揉得江翎瑜很舒服,迷迷糊糊睡过去,朦胧间感?觉唐煦遥那只?手并没有像刚才一样攥着自己的手腕,只?是轻轻抚摸,掌心的茧子将肌肤摩挲得酥痒,处处都?很温暖柔软,江翎瑜睡得格外舒适。

唐煦遥在?江翎瑜之后睡的,掌心不轻不重地给他按揉腹部,困得支撑不住了,才阖上眼睡下,要不还是想再给他揉一会。

两个人一睡就到了酉时上刻,保定府天黑得早,本?该夕阳西下的时刻,由于?冷得太早了,天幕阴沉,还都?没醒,同时刻的京师,茗儿已经带着东西到了紫禁城,见四下人稀,径直走到午门跟廖无春打招呼:“主子。”

“你怎么来了?”

廖无春一见自己派到保定府的人过来就觉得不对:“莫羡派遣你的?”

“是,”茗儿将那木盒递给廖无春,“主子,这是江大人说一定要呈去给皇上看的,关系到保定府知府的各种罪证。”

廖无春皱眉:“有这等事?江大人到底有什么样的神通,能让你将罪证堂而皇之地送出来?”

“他担了很大的风险,差点把命都?搭上了,”茗儿回头看看四周,虽没什么人,但还是觉得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主子,这事还是私下详细说吧。”

“行,”廖无春拿着箱子要去养心殿,临行前吩咐茗儿,“你去我府上等着。”

这箱子太过于?显眼,廖无春进?千步廊就难免会让西厂太监看见,到时再报信给商星桥,其实没多大的事,不过就是廖无春厌烦商星桥到了极点,要不如此,也不至于?用左柱国?这等光宗耀祖的加封来换江翎瑜插手此事。

进?了养心殿,廖无春将箱子呈给皇帝,又退至不远处,毕恭毕敬开口:“圣上,这是江大人冒死从保定府送出来的东西,他有交代,一定要您过目。”

“从保定府送出来有什么可冒死的?”崇明帝想不明白,撂下折子,将那精致的木箱打开,最顶上是一封信,下头是一袋米和一袋盐,先看信,再将两个布袋子依次打开,看到了里头如细沙一样的白色石子。

这就是刘倪走私官盐与?粮食的罪证,盐和米里掺上石头,那分量就可以偷,掺假的高价卖给百姓,剩下的钱粮盐就都?私藏在?府上,如何不是万金之数。

这不只?是一粒粒的盐和米,这是百姓的血,抹在?铜板和银票上,悉数进?了刘倪的口袋。

崇明帝气得怒喝:“岂有此理,父皇体谅刘倪从陇亩一路走上官场实为?不易,让他做了知府,他竟吃里爬外做这些烂透了的事!”

廖无春故意多了句嘴:“圣上,这下可知江大人为?何是冒死将罪证送出了么?”

这句话是有些冒犯,不过崇明帝是不会跟廖无春这样的美人发脾气的,他甚至举一反三?:“你的意思是说,各府各司,都?有将钦差大臣暗杀了事之举?”

“臣不敢说。”

廖无春依旧不明着承认:“只?是臣想着,要是哪出了一只?老鼠流窜,暗地里怕是早就有一窝了。”

崇明帝脸色变了,直着眼想了半晌,冷笑一声,吩咐廖无春:“把后军都?督府的左都?督叫来,朕有事找他。”

后军是五军都?督府之一,是专门驻扎京师,卫护政治中心的大军,现在?唐煦遥就在?后军都?督府中任正二品要职,先前他带兵打仗,可没那么好的福气在?朝廷养尊处优,廖无春寻思,这会子叫唐煦遥的顶头上司来,肯定是有大事。

廖无春忙不迭答应了:“是,臣这就去。”

天黑透了,也该到了用膳的时辰,保定府内,唐煦遥睡得脑袋发懵,闻着飘进?卧房里的菜香,都?不知道叫还在?沉睡的江翎瑜,只?是睁着眼看眼前一片黑暗,窗棱纸透出些模糊的光芒,唐煦遥倒是能借着这些昏暗的亮儿,看到江翎瑜脸上的轮廓。

唐礼不知道两个人醒了没,站在?门前说了声:“主子,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唐煦遥没答话,只?觉得既然?这样,就该叫醒江翎瑜了,只?是这会子实在?迷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原本?碰一碰江翎瑜就好,他竟掌心撑着床榻微微欠身,凑上去含住沉睡着的美人有些干涩的唇瓣,将软糯的舌头一下子挤进?他口中。

第68章 第六十八回 傻狗把美人惊得心悸……

“唔........”美人气喘着惊醒, 见是唐煦遥在亲吻自己,松了一口气,但他被惊着了, 心?跳得厉害, 在腔子里乱撞, 因此几度喘不上气,也没?力气说话?, 身子逐渐松懈。

“怎么了?”

唐煦遥发觉江翎瑜好像不太?对劲,松开他的唇,等了一阵他还是没?说出话?来, 只低声喘气,才想起他被惊醒心?脏不好受,指腹轻压他心?口上软薄的肌肤,静待着试了片刻,里头果真很不安定, 唐煦遥有?些慌张:“对不起,霖儿,我这去给你拿药。”

江翎瑜本想说不用, 可开不得口, 更没?力气起来, 眼睁睁地看着唐煦遥将药拿来, 取了一粒送进自己口中, 舌根一压,草药味浓重,呼吸之?间还很冰凉。

唐煦遥摸着黑,坐在床边给江翎瑜揉心?口,揉一阵就往下捋着, 给他顺顺这口气,等他缓和?些了才去拿的火折子,将蜡烛与油灯都点了,卧房内照得明亮。

唐煦遥这才看清,美人的脸色本就不好,经了这么一折腾,看起来更是苍白,平时古灵精怪的黑眼珠也没?那么有?光泽了。

“怪我,”唐煦遥捧着江翎瑜的肩,看着他很有?些不知所?措,“你可好些了?”

“没?事。”

江翎瑜勾唇:“刚才都不愿意让你去拿药了,只是我说不出话?。”

唐煦遥没?答话?,直着眼打量江翎瑜的眉眼,只觉得此时的他比白日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