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热了,她觉得身体滚热,似乎要?被烫伤,她的肌肤和皮肉像是雪白的酥酪,被热油煎熬,酥了、融化成流淌的乳浆,她觉得难受,极力挣扎着,想要?逃脱他。
颠倒错乱,迷离动荡,好似又回到横断山的那个悬崖下,一切都分崩离析,破碎得无从?拾起。
迷迷糊糊中,听到他的声音,低低的,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我?受了很?重的伤,差点就要?死?了,而你呢,你一点都不在意,你掉头就走了,把我?抛在那里,叫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嫁给别人?,梨花,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末了,像是自语一般,此时?此刻,他眉目中透着狂野的炽热,眼底里却?露出了隐秘的血色,如同凶兽。
“不、不是的……”她吃力地摇着头,哽咽不成声。
那袭白狐裘还披在他身上,又宽又长,把两个人?一起覆盖住,太热了,热得浑身大?汗,湿漉漉的,浸透了里面的小衣,然后?顺着胸膛流下来。
冬日,小雪未歇,又有雨水至,这是一个潮湿的时?节。
小山炉里的香越烧越烈,渐渐堆积,乱云翻卷,白鹤在窗外长鸣,石阶上的青苔浸透了雨,水声细微。
他高贵宛如天人?,此时?却?拉着她一起坠落俗世泥泞中,逃不开、挣不脱。
心痛如刀绞、心跳如鼓擂,每一下呼吸都是艰难的,傅棠梨咬紧了牙关,但牙齿还是咯咯作响。
然而,就在这时?,外头远远地传来了青虚子的声音,老道?士今天的嗓门特别大?:“太子殿下颇有悟性?,甚佳、甚佳,老道?有空可以为太子讲讲通玄真经,以道?治国,大?有学问。”
傅棠梨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剧烈缩紧。
第49章 第 49 章 他犹如凶兽,想要破笼而……
赵上钧闷哼了?一声, 双目一片赤红,霍然抽身而退。
傅棠梨的脚趾抽搐了?一下,差点失声尖叫, 但她用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隐约是赵元嘉的声音, 带着明显的敷衍:“多谢青虚师父了?, 改日、改日再说?吧。”
傅棠梨眼中含泪,颤颤巍巍,吃力地想要起身。
赵上钧扶住了?她。
她突然皱起眉头,“呜”了?一声,虚弱地抽气,用一种怪异的姿势蜷起膝盖,几乎啜泣:“你的……”
已经听见了?青虚子和赵元嘉的脚步声。
赵上钧迅速掏出一
春鈤
方帕子, 塞了?进去?, 他的声音轻微而沙哑, 还带着方才喘息的尾调, 和她轻声耳语:“这个……别把你的衣裳弄脏了?。”
那一方帕子是他随身之物, 细腻而轻薄,大抵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和气味。
傅棠梨浑身颤抖,想要晕厥过去?, 但是她不?能, 她打着哆嗦, 掐住赵上钧的手臂,挣扎着起身,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飞快地理好裙裾,抿了?抿发鬓,迅速退避到墙角边, 远离赵上钧。
赵元嘉和青虚子一起进屋,看见眼前的情形,不?由眉头一皱:“二娘和长辈说?话,怎么站得那么远,何其无礼?”
傅棠梨此时心跳狂乱,血液翻涌,头皮发麻,双腿犹自颤颤,她无心辩解,只?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是。”
青虚子“咳”了?一声,不?动声色地把脸转开。
赵上钧从缓缓地踏前两步,方才那种激烈的情态已经不?复存在,他依旧清华高贵,英姿伟岸,在昏暗的光线中,影子拉得长长的,带着浓重的压迫感,他一抬手臂,白狐裘落在地上。
“新?妇笨拙,上回?污我经卷,此次污我服裳。”他神情淡漠,只?是目中血红未褪,冷冷的,睥睨着眼前的一切,“颇使人不?喜,太子去?休,日后勿使她见我。”
言罢,他拂袖进了?内室,阖上门扉。
赵元嘉呆滞了?一下,看了?看地上的白狐裘,又看了?看傅棠梨,有点不?可置信:“你分明是极聪明、极利索的一个人,怎么次次见到皇叔,总要惹他不?快?”
那帕子渐渐地湿透了?,好似有些承接不?住,华贵的瞿衣此时贴在身上,仿佛突然变得粗砾起来,稍微动动,肌肤就泛起一阵颤栗,碾磨过去?,这简直叫人难以忍耐。
傅棠梨用力地咬了?一下舌尖,用尖锐的痛感来维持着面上的镇静,她低下头,缓缓地道:“淮王威武如旧,令人畏惧,难免出错,人或有投缘,譬如殿下之待林承徽,或有不?投缘,譬如淮王之待我,寻常事也,无甚惊异之处。”
赵元嘉反被傅棠梨刺了?一下,不?由悻悻然:“好,孤说?不?得你,说?一句,你便要顶十?句,莫怪不?讨喜。”
傅棠梨连看都不?看赵元嘉一眼,她从地上拾起了?那件白狐裘,中间腿脚软了?一下,有些踉跄,但她马上又撑住了?:“但终归是我的错,这件裘衣我带走,改日给皇叔赔一件吧。”
赵元嘉斜乜她一眼,勉强道:“倒也不?必,皇叔未见得如此小气。”
傅棠梨沉默不?语,抱着白狐裘,团到怀中,手指捏得紧紧的,返身走开了?。
……
片刻后,玄安进来,隔着门,朝着内室的方向,恭敬地禀道:“师兄,太子和太子妃已经走了?。”
里面静默着,只?有赵上钧粗重的、剧烈的喘息,好像被困住的野兽,穷凶极恶,想要破笼而出。
良久,才听见他仿佛叹息一声:“命人去?潞州,叫孙澄回?来见我。”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渐至于?无,“越快越好,我已经……不?能再等?了?!一刻都不?能!”
……
赵元嘉在元真宫受了?傅棠梨的冷落,十?分恼火,回?去?的时候,一句话都不?和傅棠梨说?,撇下她,自己进宫去?向元延帝复命了?。
傅棠梨根本没有心绪搭理赵元嘉,那帕子完全湿透了?,湿淋淋地渗了?出来,贴着内侧的肌肤,她坐在马车上,好似马车每动一下,就往下淌一些,雨已停住了?,地面的泥泞却?是潮湿的,车轮子骨碌骨碌地驶过去?,带着那种相近的黏腻的水声,这种感觉令她心跳如乱麻,鼻尖上冒出了?汗珠。
“娘子,您热吗?”胭脂体贴地拿出帕子,“我给您擦擦汗。”
傅棠梨一见帕子,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满面涨红:“不!”
胭脂怔了?一下:“娘子怎么了??”
傅棠梨咬牙忍着,勉强摆了?摆手:“不?、不?热,不?用。”
她此刻如坐针毡,只?想尽快回?到寝宫中去?清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