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凉风,一瞬间让傅棠梨的?手脚变得冰冷,她把手收回袖中,死?死?地掐住了?,掐得掌心生疼,但面上?却?露出了?莞尔的?笑容:“原来,你的?气量一直都这么小。”
“再后来,父皇山陵崩之前,发?生了?一些事……”赵上?钧顿了?一下,说得比较含糊,一语带过了?,“我?当着父皇及诸王公之面,立下重誓,事君尽忠,永不与大兄兵戎相向,若违此誓,必叫我?万箭穿心而亡,自此后,我?便出家?修道,静心守拙,做一个无欲无念之人。”
他把傅棠梨揽入怀中,揉了?揉她的?头发?,他的?个头生得那么高,这个举动做起来轻而易举,仿佛已经成为他的?习惯:“……直到你出现,你是我?人生中的?变数,坏我?修行,乱我?心志,梨花,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嗯,所以,怎么办才好呢?”傅棠梨仰起脸,认真地看着他,这样问道。
第46章 第 46 章 缠绵与别离
赵上钧慢慢地低了?头, 吻她的眼睛。
有些痒,她眨了?眨眼睛。
“我?明日出征,若如期, 三四月可归。”赵上钧说话时的呼吸喷在傅棠梨的嘴唇上, 男人的气息是那么滚烫, “梨花,等我?回来,和你一道回长安,你是我?的、你已经是我?的了?,我?不允许你嫁给别的男人,我?要堂堂正正娶你为妻,无论什么样的代价, 我?都付得起, 无论什么样的阻碍, 我?都踏得平。”
“梨花, 你信我?吗?”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她。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在她面前褪去往日的高贵和清冷,温柔如斯, 他的眼睛近乎琥珀的颜色, 浓郁而深邃, 如同?兰陵的酒,他的容貌出色无比,当他用这?样的眼睛望着她的时候,如同?仙人从云端降下,或者信者从山林中踏出。
简直叫人无从抵挡。
她在心里?轻轻地叹息,用柔软的声音回答他:“我?信, 我?当然信你。”
此夜天光独好,明月的影子从桂花枝头落下,好似带着花香气,四周那么安静,虫子躲在草丛中,不知疲倦地鸣叫,唧唧啁啁,急促而凌乱,如同?人的心跳声。
他吻得更深了?。傅棠梨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总是这?样,一旦动嘴,就不依不饶、没?完没?了?,然后开始动手,她忍不住发出一点?类似抽泣的声音:“说了?,不行,你的伤还没?……”
“已经好了?。”他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如同?一只凶悍的野兽,从她的领口一路吻下去。
如同?长安城种甜品铺子里?的奶酪酥山,凝脂堆砌,腻雪粉嫩,甜蜜沁人。
心都要跳出来了?,她情不自禁地颤抖起来,支撑不住身体,只能?紧紧地抱住了?赵上钧的头,她又闻到了?那种熟悉的白梅花和乌木的香气,混合着某种类似林麝的味道,雄性的、狂野的,沾染在她的肌肤上。
他完全脱下了?他的道袍,不复仙人之姿,而是显露出他强健的身躯,那么高大而威猛,剑拔弩张,咄咄逼人。
剑锋所指,气势浩大。
傅棠梨高高地仰起了?头,绷紧了?脊背,不管多少次,还是觉得太过艰难,不堪重负,她大口大口地抽着气,红了?眼角,睫毛上沾一滴泪珠,欲坠不坠。
他握住了?她的脚踝,揉在掌心中,抬起来。
她的腰肢纤细而柔软,如同?阳春三月的蒲柳,悬空在那里?,不上不下,没?个着落,夜里?的风吹过来,乱卷蒲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她想要讨饶,却说不出完整的话,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剧烈地冲击着她,她只能?发出一点?细微的、破碎的啜泣。
她胡乱抓挠着,抓住了?他的手臂,他的肌肉那么坚硬,汗水不停地流淌下来,湿腻腻的,几乎抓不住,她实在受不住,使劲地掐着,在他手上抓出了?长长的血痕。夏天已经过去了?,可是这?个夜晚还是那么炎热,热得叫人要疯掉了?。
幕天席地,她倒在月光里?,面如红霞,青丝凌乱,桂花树的枝干剧烈地摇晃,未熟的桂子零星落下,沾在她的唇边,很快被他吃掉了?。
“你方才弹奏的曲子是‘敖乃’吗?真好听。”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这?个,断断续续地抽着气,在他耳边模糊说道。
他停了?一下,好像发出了?一点?很低的声音,沙哑的、带着急促的喘:“弦断了?,今晚不成,下回弹给你听。”
“嗯。”她艰难地应了?一声,很快又被气势汹汹的浪涛卷入,裹挟着,无法思索。
下回吗,是什么时候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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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来。
庄敬和张嵩率卫兵在二重门外?等候淮王,将士皆覆重甲,挎金刀,持长戟,肃穆成列。
房中,侍者跪奉甲胄,傅棠梨亲自侍奉赵上钧穿佩。
玄铁的山文甲片重重相?扣,如同?龙鳞,泛起幽深的光泽,触手冰冷,肩吞是两只赤金的饕餮兽首,这?是一种残暴的凶兽,贪食万物,它怒目圆睁,血口大张,昂首做咆哮状,愈发显得赵上钧的身形宽阔厚实,如山岳岿然。
甲胄加身,傅棠梨最后为赵上钧系上捍腰,从前方绕过,束于身后,以?金钩锁住,“咔嗒”一声,装束完毕,她的手顺着腰带绕过去,从身后慢慢地抱住了?他。
“怎么?”赵上钧握住了?傅棠梨的手指,侧过脸,低声问她。
傅棠梨把脸贴在铠甲上,那种触感如同?铁石,金属的味道,近乎血腥。
“我……舍不得你走。”她轻声道,而后犹豫了?一下,“道长,你留下来,再陪我?几天,好吗?”
赵上钧没?有回答,沉默一下。
傅棠梨立即抽身后退,转而用轻快明朗的语气道:“和你说笑呢,不作数,你别当真。”
赵上钧牢牢地抓住她的手,猛然转身,近乎粗鲁地将她拥入怀中。他已经穿上了?铠甲,他的怀抱是坚硬的,磕到了?她的鼻子,有点?疼,鼻子发酸。
他说得很慢,语气慎重而温柔,”你在庭州等我?,待我?事毕,与你一同回转长安,无论发生什么,我?会一力承担,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他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的,好像有点?舍不得,“你我?余生那么长,如今不过暂作别离,无须牵挂,我会尽快归来见你。”
“嗯。”傅棠梨踮起脚,在赵上钧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推开了?他:“我?明白,你快点?走吧,外?头许多人在等你呢。”
赵上钧终于放开了?手,他深深地看了?傅棠梨一眼,举步踏出房门。
傅棠梨跟随其后,却并没?有走远,只是站在廊下,安静地目送他。
依旧是个晴天,秋天的日色是灿烂的,宛如赤金,穹苍之上,流云舒卷,白色的海东青从远处飞来,发出尖锐的鸣叫,穿透云天。人间?万象这?般明亮而爽朗,毫无阴霾。
卫兵见淮王出,齐齐俯身致礼,厚重的铠甲发出铿锵的声响,此外?,再无其他声音。
赵上钧略一抬手,摇光降落下来,落在他肩膀的饕餮兽首上,昂头四顾。
士兵们?拱卫着淮王,踏出了?二重垂花门。
”殿下!“傅棠梨迈下廊阶,急匆匆地走了?几步,又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