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帮忙的邻居都纷纷议论, 许是?方家听说荣家再娶, 气不过便暗中下了黑手也是?有的。
更有人提起那日方家儿子揍荣常林的样子,钵子大?的拳头砸下来,旁边人都能听到拳风。
还有熟悉方珍的悄声?议论:“盈盈淹死才几日,荣常林便要娶亲, 给谁能咽下这口气”暗中幸灾乐祸。
韩知?府受理此案, 便派了衙差前?往方家拿人,进?了肉铺先?要拘拿方厚。
方厚跟老父正在大?肉铺子里干活,被?拘拿之时大?惊,追问差役:“不知?差爷捉人,可?知?小人犯了何罪?”
那差役喝问:“昨儿傍晚, 你在何处?”
方厚深感莫名:“在肉铺干活啊。到底何事?”
那差役见他神情?不似作?假,便告诉他:“今日一大?早荣家来报官,说是?你儿子方虎把荣常林打成了半残,大?人怀疑你们是?团伙做案,命一起拘拿你们父子!”
方厚大?呼冤枉:“差爷,我儿昨天下午便在肉铺帮忙,到晚上还去了林记送头蹄,在林记吃饭喝酒,一直到半夜才回家,去哪打荣常林啊?不信差爷可?找我儿问话。”
方厚便带着差役前?往武馆,方虎正与师兄弟切磋,也被?拘拿,父子俩一起被?带回知?府衙门。
公堂之上,荣来福见到方家父子,仍是?一脸和气的模样,开口便道:“亲家,我家常林再娶,你家再不忿也不该把我儿打成重伤吧?”但话里句句藏着刀子。
宋氏见到方家父子,呜咽一声?便要冲上去抓烂方虎的脸,被?丈夫死死按住,眼底恨意?滔天:“咱们常林可?是?废了……”
地上躺着的荣常林全身盖着被?子捂的严实,忍着巨痛狠狠瞪着方氏父子。
方虎一脸愕然:“荣常林要再娶?他害了我阿姐跟小外甥,竟然要再娶?他还要不要脸?”愤怒道:“到底是?哪位好人路见不平,我要是?知?道,必备了谢礼登门叩头,多谢他为我家出了这口恶气!”
他被?陆谦抓着演练过荣家人的几十种反应,这种笑里藏刀似的问话他一点也不陌生,早已有应对?之策。
方厚听说荣常林再娶是?真惊讶,想想家中病得起不来身的女儿,顿时怒骂:“盈盈走了才几天,他就要再娶?没心肝的东西!莫不是?老天也瞧不下去挨雷劈了吧?”
按照荣常林的证词,他与粮店伙计关门之后去喝酒,天擦黑下雨之时回家,在半道上被?人截住挨了打,当时疼昏了过去,没瞧见贼人的模样,按照他的推断,定是?方虎所为。
荣来福态度极为和软:“咱们两家结亲七年,往日也没什么龃龉,若非盈盈出事,如今还是?亲如一家人。常林也做过你们半个儿子,就算是?你们想教训他,打就打了就当为盈盈出气,我们也能理解。可?今日常林还要迎亲,将人打成这样,他如何出门?”
咬死了乃是?方家父子所为。
方家父子据理力争,言道自两家和离,早已打定了主意?老死不相往来,都忙着养家糊口,赚银子给方珍看病,哪有空去关注荣家之事,更不知?荣家再娶一事。
堂上韩知?府见方家父子的确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样子,便问道:“你们可?有人证?”
方家父子便列出了十来八名人证,都证明昨晚方虎的确不在行凶现场。
韩知?府便派差役去寻人证,昨晚在林记吃饭的食客请了几人,连同金巧娘也被?带了过来。
内中还有姓牛的食客,提起此事还略有遗憾:“昨儿草民路过大?肉铺子,方虎正仔细收拾猪头猪蹄,挨个烧毛。那会儿刚下雨,草民便顺路去林记吃饭。等到草民吃到一半,方家小子挑了头蹄过来,还跟店家女儿、他们同巷子的秀才小相公一起坐下来喝酒吃饭,都不知闹腾到几时,哪得空去打人?”
宋氏大?骂:“你们都包庇方虎!肯定是?收了他家的钱!大?人您一定要明察,可?别?被?他们骗了!”
荣来福被?妻子吵得头疼,忙制止她,向知?府再求:“大?人,就算方虎昨晚不在行凶现场,但他在武馆几年,保不齐便是他那些师兄弟之中有人代他行凶,还请大?人再查!”
方虎被?拘拿之时,武馆的师兄弟们都不放心,跟着官差一同回来,此刻都在堂下听审,听到荣家污蔑之言,便齐齐喊冤:“大?人冤枉啊,我们连荣常林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又怎会大?半夜冒雨去打人?”
韩知?府便将武馆众人叫上堂来,让荣常林辨认。
众人依言上前?,根据荣常林事发之时的回忆,挨个唤他“常林兄”,再从?他面前?走过,让他仔细辨认,竟没有一人能与昨夜凶手暗合。
荣家人咬死了方家人指使,方家人道荣家人诬陷,定然是?荣常林平日还得罪了旁人而不察,却要把屎盆子扣到方家人头上。
查来查去,方家人证皆齐,连武馆那帮师兄弟们也有不在凶案现场的证明,知?府便下令将方家人放了,只能慢慢再t?查。
宋氏不依:“分明是?方家人使坏!”
荣来福却深知?衙门水深,况且方家人证一堆,想要定方虎的罪恐怕没什么希望,只得让人抬着荣常林回去。
出得衙门,方虎上前?来,盯着荣常林轻啐了一口:“禽兽!坏事做多了总有遭报应的时候!”
向来沉默寡言的方厚上前?来,状似关切道:“常林啊,夜路走多了总会遇上鬼,往后可?要小心些。我方家不找你,总有找你的人。我瞧瞧被?打成什么样了”掀起被?子一瞧,顿时大?惊:“……你到底在外面结了大?的仇啊?”
原来荣常林受伤之后,身上衣裤尽皆褪去,还涂抹了消肿止痛的药膏,便全身赤、裸的躺着,揭开被?子便能瞧见他的伤处,最明显的便是?裆部的红肿透亮,令抬着的四人都下意?识觉得痛。
荣常林起不了身,呜咽一声?,宋氏已经扑过去给儿子盖被?子,慌张四顾:“你们、你们别?看了!”
官司没打赢,反而丢了好大?个脸!
方虎父子痛快笑起来,连方虎武馆那帮师兄弟,以?及前?来作?证的众人都轰然大?笑,还有人故意?大?声?议论:“都肿成那样,以?后废了吧?”
“别?是?在外面拈花惹草了吧?”
“这可?说不准,难道……他偷了人家媳妇?”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荣常林听到此话,一颗心渐渐沉了下来,连同宋氏都不敢吭声?了。
田兰香虽不是?严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媳妇,可?也是?严老太爷房里曾经非常受宠的妾室,严家小辈们见到都要客气称呼一声?“田姨太”。
方家人恨他在明面上,焉知?严家没人盯着他。
他此时心中也有些不确定,严家人对?他娶田兰香之事有无想法。
宋氏难得与儿子心中升起一样的惶恐,做过了严家奴才,不论再做多少?年良民,可?对?于老主子依旧存着说不出的敬畏之意?。
荣家人着急回去娶亲,方家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家。
直到进?了巷子里,同行的人群散去,唯有方氏父子,方厚才低声?问:“虎子,是?你做的?”
方虎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被?自己父亲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