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男忍痛拔掉了竹签,仓促转头,发现同?伴正跟俩少年扭打在一处,但也未占上风,正被其中一名虎头虎脑的壮实少年压着打,另外?一名少年一面帮忙一面密切关?注着他的动作。
他暗暗后悔今日轻敌,原想着只是带走个小毛丫头,便不曾带个匕首之类,此?刻头也痛手也痛,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只得咬牙逼近了小姑娘:“放老?实点,可?别让老?子动粗。”防着她?再扎竹签,将?她?堵在舱内抓住了她?的两?只手。
谁知这小姑娘悍勇,双手被困,竟一点也不怕,一头便撞上了他的脑袋。他方才?脑袋上已经被砸了一砂锅,当时便撞出个大包,偏偏她?一头砸过来?,正正砸在那大包上,方才?的眩晕未散,此?刻天旋地转朝后倒下去的同?时,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
只听得“咔吧”一声,林白棠左胳膊被瘦猴男落倒之时支在船舱龙骨上给?压折了,两?人一起跌倒的同?时,陆谦冲了过来?,又朝着瘦猴男脑袋上连续补了两?脚,他终于彻底晕了过去,松开了紧抓着的手。
“白棠”他懊悔不已:“你怎么样?”早知道就不该答应这俩家伙的提议,非要以身为饵。
林白棠原本痛叫出声,见到陆谦奔来?救她?,反而咬牙忍着,额头汗珠不住往外?冒,硬生生忍了下来?,催促他:“快帮虎子!”
陆谦只得回身去救陆虎。此?刻情势调转,方虎被中年汉子压在身下打,只是小少年气喘吁吁毫不怯阵,手脚都在挣扎回击,直朝着他方才?被烫伤的胸口抓去。
中年汉子被烫伤又不及脱衣,汤饭的热度可?要比热开水还厉害,又煮得粘稠,粘在胸口犹如加温,想来?他前胸已经被烫伤一片,说不定已经起了大片水泡。
方虎挣扎着朝他痛处捣,疼得他直抽气,每挨一下便要忍不住哆嗦一下,眼角余光瞥见同?伴已经被放倒,只能使尽了力气想要制住身下这壮实的少年。
也不知这少年吃什么长?大,一身的牛劲,连挨几拳都不老?实,正在拼命之际,脑后风声已至,竟是另外?一名少年冲了过来?,一时三人又打在一处,船体晃动,随着三人的扭打舱内不少东西噼里啪啦都砸落在地上,有陶碗还有各种备好的吃食,连竹筐也滚在一处。
林白棠靠舱抱着胳膊坐着,想要努力挣扎着站起来?帮俩小伙伴,奈何胳膊钻心的疼,她?能坐着没哭出声已经用了很大力气。
片刻之后,那中年汉子终于被方虎跟陆谦合力揍晕,只是两?人也挂了彩。
陆谦顶着被打青的眼圈,一瘸一拐也不知道被伤到了骨头还是肉,方虎更惨,鼻血洒得到处都是,脸上也全是青紫痕迹,更要命的是一条胳膊也受了伤。
陆谦拿了绳子过来?,三人合力将?这两?人捆绑结实,用得还是方家杀猪祖传的捆猪之法,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又结结实实用两?只臭袜子塞住了嘴,三人这才?瘫倒在舱内。
陆谦左边靠着林白棠,右边靠着方虎,三个人靠在一处喘气歇息。他侧头见林白棠面色苍白,额头冷汗如水般流下,顿时心慌不已:“白棠,你伤着哪了?胳膊?”他说着便要上手检查,只吓得林白棠往后缩:“别,让我缓缓!别动!”本来?就疼,哪禁得起他动手。
“我不动,你别害怕。”陆谦放柔了声音:“咱们这就上岸去找大夫。”
方虎半死不活靠着他,不满道:“谦哥,我也很疼,全身都疼,你只惦记着白棠,都不看看我?”
陆谦扭头,见到他的惨状也忍不住想笑?:“小英雄,你跟白棠争什么?”
方虎不过顺嘴一说,撑起身子越过陆谦去瞧,分明他自?己糊了一身的血,也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却来?关?心小伙伴:“白棠,疼的厉害么?”
三人之中,其实衣着最为干净的反而是林白棠,她?别的地方都不曾受伤,只胳膊被瘦猴男人倒下去之时压折了,其余两?人都很狼狈,不是血便是打翻的吃食留在衣服上的印记,还鼻青脸肿,到底一场血战,可?列为三人历年来?最惨烈的一战。险胜。
“我还好,别担心。”她?伸腿踹了一脚被捆住的瘦猴男:“咱们先审一审吧?”打起精神坐直了,此?刻后知后觉的喜悦漫上心尖:“咱们真制服了俩坏人?”
俩小伙伴齐齐点头:“嗯。”他们也后知后觉感受到了胜利的喜悦。
迟来?的喜悦暂时压倒了疼痛,方虎道:“咱们也当官老?爷审一回犯人!”
陆谦纠正:“现在最多只能算嫌疑人,还没定罪呢,不算犯人。”
方虎:“审过就算了!“
陆谦挪过去拽过书袋,掏出笔墨,原本想着自?己来?审别人写供词,但四顾舱内,另外?两?人都属于半文盲,让他们写供词纯属为难,只得认命的瘸着一条腿去扶翻倒的小桌:“总要问出他们的意图,还有背后的人。”
近来?他追着祖父学记帐,才?发现祖父居然?懂得不少,连写诉状供词都会?,不过是闲聊之时问过几句,后来?觉得有趣,他还特意跑去请教金鱼巷的曾先生。
曾t?先生除了帮人算卦起名,还帮人代写书信,代写诉状讼词,于供词更是小菜一碟。
听说他年轻时候还做过幕僚,只是后来?思念家乡的山水,便带着多年积蓄回到苏州城定居。
陆谦摆好纸笔,便开始磨墨,这一刻他无比感谢自?己平日的好学多问,居然?派上了用场。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白棠出事了。
中年男人姓吴名有金, 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之中醒来,还未张口呻、吟,便被一阵恶臭袭击,差点?熏个跟头假如他站着的话。
他此刻四蹄攒在一处, 中间插根杠子?, 便能被人抬出去当猪宰,最要命的胸口一大片火辣辣的疼, 也不知被烫成了什?么样。
陆谦见他醒了, 想要在舱内挣扎, 举起砚台威胁:要是乱叫唤的话给你脑袋来一下。
吴有金瑟缩了一下, 不敢再挣扎了。
他才领教?过, 这三小崽子?心?狠手黑, 上来就敢动真格的,招招奔着致命处去的。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听懂了没?”陆谦摆正纸笔砚台, 顶着一张被打到鼻青脸肿面目全非的脸, 试图扳回一点?威严。
吴有金连连点?头,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过是一桩没做成的买卖,他可没必要搭上性?命。
陆谦嫌弃的抽抽鼻子?, 用好的那?条腿踹了一下方虎:“去, 把你的臭袜子?扯出来,让他老实交待。”
方虎笑?嘻嘻挪过去,扯出自己沾满了口水的臭袜子?,不提防吴有金一口隔夜饭吐出来,差点?喷在他身上。
他反手便扇了这胖男人一巴掌, 恶狠狠用尚能使力的左手揪住了他的衣襟:“还想打?”
吴有金疼得直哆嗦,连连求饶:“好汉好汉!小英雄饶命!我不是想打,是这味道熏的我想吐……”肚里把方虎祖宗十?八代都毫不客气问候了一遍。
这三缺了大德的崽子?,用什?么不好,抹布衣衫都行,偏偏用不知道多久没洗的臭袜子?塞嘴。
他都怀疑自己是被这小子?的臭袜子?熏醒的,一股浓烈的恶臭袭击了他的口鼻,原本还想要忍着,谁知听说竟是臭袜子?,肚里顿时翻江倒海的造反,他便再也压不下去了。
方虎靠回去,被林白棠有气无力的嫌弃:“离我远点?,你好臭!”
“是袜子?臭,不是我臭!”
陆谦瞥一眼?帮不上忙二人组,两?个半文盲感受到了其中的怨念,老老实实缩着脖子?装壁虎,听他审问。
“你们今日?上船,打的什?么主意?”
吴有金心?里将自己这两?日?行踪仔细捋了一遍,打死也只能算得上“好吃的食客一枚”,想来并没露馅,便嚷嚷起来:“我们打的什?么主意?我还想问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分明昨儿?说好了,今儿?想让我家里人尝尝你们船上吃食,谁知才上船便被你们上手按着打。”他哭丧着脸喊冤:“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绑人可是犯法的!”
打量三人年纪小不懂法,说不定可以糊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