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山为不会说话的小儿子发声:“你小时候能听懂人话便不喜欢乳名,想来幼棠也不会喜欢,不如别叫了?”
“爹爹偏心!”林白棠据理力争,催着林青山唤林幼棠的乳名,引得金巧娘捂着肚子直乐,最后催促他:“你就唤两声桌儿又咋了?反正这小子又听不懂。”
林青山在妻女两面夹攻之下不敌败北,只好无奈唤道:“桌儿啊,不是爹爹不为你作主,实在是……你阿娘跟阿姐,爹爹一个也惹不起啊!”
旁人做父亲素有威严,一句话儿女皆不敢驳回,但林青山对孩子们从来不曾疾严厉色,生活中的小事情尽由着孩子们自作主张,家里便处处是笑声。
他真唤“桌儿”,林白棠瞪着小弟弟懵懂无知的双眼又心软了:“算了算了,难听死了,往后出去让巷子里的小孩子们嘲笑他,多可怜啊。”
金巧娘便轻捶了丈夫一记,眼中暗含着得意的笑:咱们家女儿还是心软,也不是那等心胸狭隘的孩子。
林青山用心照不宣的笑容回她:这不是逗逗她嘛。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女儿近来精神紧张,几番相问,她都只说没事,逗她一乐不过是为了排解她心中烦难之事。
等到林白棠从父母房中出去,金巧娘便问:“这孩子怎么了?我瞧着心神不定的。”
林青山猜测:“会不会是宝棠的身世?她在家具店门口听到宝棠跟自己同母异父给惊到了,又不好来问我们,于是憋在心里,回家便多少有些不自然?”
金巧娘道:“不至于吧?白棠是个想得开的孩子。”到底不放心:“等出了月子,找个机会我跟她说道说道。”总要将心结打开。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学习用具,就算上了堂也属……
林白棠全然?不知父母的担忧, 怀着隐秘的兴奋进入梦乡,做了个凌乱而无序的梦,终于在河岸边与?小伙伴会?合。
方虎准备的还挺齐全,从家里偷拿了三条捆猪的绳索:“我怕一条绳子不够, 万一他还有同?伙呢?”还有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大油纸包。
陆谦顺手接过:“带什么好吃的了?”掂量着手中重量有点轻, 还在疑惑里面的东西,打开的同?时虎子阻止:“别开!”可?惜已经晚了。
一股臭味扑鼻而来?, 熏得他差点吐了:“方虎”追着便要打人。
这小子怎么把几双没洗的臭袜子包进放吃食的油纸包了?
方虎背着绳子抱头鼠窜, 还再三解释:“谦哥, 这可?不怨我啊!白棠船上卖的可?都是吃食, 你要的臭袜子摆在外?面, 谁还敢买吃的?”
林白棠背着满满一竹筐吃食, 从竹筐里神神秘秘掏出一把斧头:“我觉得擀面杖没有威胁力,不如斧头来?得有用。”
陆谦:“……”
这两?人从小在巷子里打架都没输过,每次动手之前都要与?他密谋筹划,以前的武器从棍子到小石子再到泥块之类, 主?打一个伤害性小但侮辱性强。再加上语言攻击, 总能击溃对方的心理防线,彻底败北。
最厉害的武器不过是林白棠偷拿林阿婆的擀面杖或者烧火棍,一场巷战之后,擀面杖掉进了河里, 还得方虎跳下去泅水捞上来?。
没想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武器竟然?已经进化到了凶器的程度。
方虎还有些遗憾:“早知道你拿斧头,我就拿杀猪刀了。早晨起来?,我围着我爹的杀猪刀转了好几圈……”
方家杀猪刀已经用了两?辈人,上面浸透了猪血,又重又锋利, 一刀下去能斩断猪腿骨。
陆谦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接受俩小伙伴的无知:“你俩赶紧上船吧,斧头藏在舱底,到时候千万不能用,不然?有嘴也说不清了。”他面无表情从书袋里掏出一个石刻的纸镇,塞进方虎手中:“到时候抓住人不说实话,用这个。”
学习用具,就算上了堂也属于自?卫。
林白棠撑着船,按照约定地点划过去,远远见到河岸边站着俩人,扭头小声朝小伙伴嘀咕:“坏了,咱们只当一个人,那坏人带着同?伙。”小船缓缓而行,她?渐渐瞧清楚了另外?一人的面孔,跟宋小二所说对上了:“另外?一个嘴上长?着痦子,跟只猴似的没人样。”果然?是同?伙。此?刻方有些害怕之意,游目四顾,生怕河岸边再有同?伙。
万幸此?刻河岸边只有那两?人,昨儿约了她?的中年汉子连连招手:“小姑娘,这边”
陆谦跟方虎已经藏在舱内半人高的竹筐之后,只是意见难成统一。
方虎满心都是抓坏人的兴奋,陆谦欲要阻止:t?“白棠,要不两?人就算了?”他们三人对两?个成年人,胜算不大。
“别,来?都来?了!”方虎不乐意了,小声反对:“敢把主?意打到白棠身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白棠小声道:“这事儿八成跟傅家那对母子有干系,总不能一直等着他们出招吧?”她?受够了王氏在家里的无理取闹,对她?背后嗜赌的儿子更是厌恶之极。
自?从王氏离开之后,她?老?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好像被什么东西盯着,抽冷子就要咬她?家里人一口。
二对一阻止无效,陆谦只能打起精神侧耳倾听船靠岸的动静。
岸上那中年男人笑?道:“小姑娘,我这位兄弟听说有好吃的小菜,也想来?买些,我顺便带了他过来?,你不介意吧?”
林白棠语声甜脆,好似完全未曾察觉到危机的懵懂小姑娘,热情邀请二人上船:“客官喜欢就好,小心脚下。”
小船轻晃两?下,那两?人已经上船,往舱里来?了,还招呼林白棠:“小姑娘,将?你各样吃食都拿一些过来?,让我兄弟尝尝。”
船头红泥小火炉上坐着一个砂锅,里面正咕嘟咕嘟煮着一锅烫饭,另外?一个泥灶上坐着一锅热粽子,凉菜都在舱内放着。
林白棠端起烫饭进来?,殷勤道:“两?位客官还未用过早食吧?我煮了点烫饭,若是不嫌弃,不如先用些?”
那长?痦子的瘦猴男人与?同?伴交换个眼神,道:“小姑娘想的好生周到”自?动寻碗:“那我们哥俩就在这船上先用一点吧。”谁料碗还未至,变故突起,方才?还好生说话的小姑娘砂锅未落在桌上,反而将?大半砂锅咕嘟咕嘟煮着的烫饭全泼在中年汉子身上,随着同?伴的惨叫声,砂锅朝着他脑袋砸了过来?。
瘦猴男未曾防备闪避不及,脑袋上当时便砸出来?一个大包,只感觉天旋地转,他厉声喝骂:“臭丫头做什么?”伸手便去抓林白棠的胳膊,想着先制住了这丫头。
中年汉子此?刻还在船舱内嗷嗷惨叫,想要把身上的烫饭全扒拉下来?。
近来?天气极热,他又只着一件单薄的外衫,外?加内里细布缝的亵衣,滚烫的粥饭全粘在前胸,立时便烫得他哇哇跳脚,疼痛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还未反应过来便从舱内竹筐后奔过来?一个壮实少年,手里拎着个陶碗,上来?便照着他的脑袋砸过来:“不是要碗吗?”
那少年身后竟还冒出一名少年。
这船上到底藏了几个少年?
中年汉子被碗砸个正着的同?时,脑子里还能不合时宜的想到这个问题,血顺着额头往下流,糊住了双眼,他忍着被烫伤的疼跟脑袋的炫晕去打那少年,拳头砸过去的时候少年闪避得快,从他鼻子一侧擦了过去,力道却足以让那壮实少年鼻血飙出来?……
船舱里顿时陷入了混战。
瘦猴男头虽破但勇气不减,伸手便抓住了林白棠,想到既将?到来?的钱财,只觉得这顿打也没白挨,谁知紧跟着手上便传来?尖锐的疼痛,他不可?置信的低头去瞧,但见手背上扎着一只尖细的竹签。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竹签竟从掌背两?条骨缝之间扎了下去,直接穿透了手掌,痛得他松开了小丫头,用另外?一只完好的手去抽竹签,这给?了小姑娘可?乘之机,她?赶紧退后几步,防备的盯着他。